这下该怎么解释啊？
顾燕京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紧张地看向盛愿，无声示意：赶紧想办法！
盛愿蹙眉沉思几秒，然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处。
顾燕京不明所以：什么玩意？？？
盛愿：“……”
“怎么了吗？”戛然而止的沉默，让卓然越发狐疑。
“哦——”顾燕京拼命地绞尽脑汁，“我刚刚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机器人在切肉的缘故？”
“可这会‘他’不也在客厅吗？”卓然寻着刚才的脚步声，往旁边迈了一步，指尖轻搭上“他”手臂，鼻尖细细嗅着，“身上也没残留肉味吧？”
盛愿发微信到一半，连忙单手举高手机。
她白皙的长鹅颈前倾，毛茸茸的丸子头恰是到他胸口。
突如其来的凑近，像是隐形的魔法就地封印。
她小巧圆润的鼻翼一张一翕，他的心脏即是一松一紧，俊脸看似冷淡，实则目光发空。
顾燕京惊呆一旁，艾玛！这萌萌哒的身高差！
单看卓然也是细高个，但在盛愿面前，怎么就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了呢？
还有盛愿那副灵魂出窍的幸福死样！
这简直是现场版的限售小电影啊！
在盛愿杀气腾腾的注视下，顾燕京旋即背过身去。他一手死死扣住下颌，以克制住咆笑的冲动，一手不忘朝身后竖起大拇指。
“不可能残留肉味。”卓然站直，说：“‘他’这身衣服是特制，当初考虑耐用性能时就囊括了这点。”
她一针见血。
“呵呵，是哈。”顾燕京只能一边不断催促盛愿，一边尬笑地应付卓然，“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卓然抿了抿唇，认真思索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地捕捉到一丝什么，“我怎么觉得，这机器人……”
“叮咚！”
恰是这时，一条微信消息如救命稻草般，映入顾燕京眼里，“我知道啦！”
“……知道就说，别总一惊一乍的。”
“我忽然想到，”顾燕京也意识到自己过分紧张了，赶忙佯装出松弛的语气：“之前苏小渔好像跟我提过，她薅秃盛碰瓷的屁股尖做了条围裙，是不是就你机器人戴的这件？”
“还真是。”
卓然试着回想刚刚的灵感却没能再想起来，思路被顾燕京一度带偏，“猫对自己的气味感知，确实比较敏感。”
“就是嘛。”
说多多错，顾燕京故意装出一副“这种小事不用太在意”的样子，而后恰到好处地托辞离开：“微信上有个病人家属联系我。既然你这边没啥事，那我先去回个电话。”
卓然也听到了那声微信提醒，对他说辞的可信度又增加几分，“这么晚联系你肯定是要紧事，你快去忙吧。”
见她没再生疑，顾燕京和盛愿两人悬着的心总算缓缓放平，却仍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卓大佬这敏锐的逻辑洞穿力，真不是吹出来的啊！
临出门时，顾燕京悄声点了点手机，示意“之后会一直守着手机，不再掉以轻心。”
盛愿默然颔首。
走出十几米远，顾燕京才敢放肆地长吐一口浊气，绷紧的心思重新活络起来。
回想起刚刚在厨房，盛愿和卓然势均力敌的纵情较量，他不由啧啧一笑，“还真让安北河给说着了。”
顾燕京仰望头顶的苍穹，宇宙浩瀚，星光璀璨，人眼一向习惯趋光而视。
于是常常会忽略了，那些蛰伏在暗处的点点星子。它们隐匿掉自己真正的天光，心思变得扑朔迷离。
昨天下午，安北河从离开瑞京医院时，意味深长笑谈了句——说是演戏，其实他俩这时候才是真实的自己。
*
晚8点半京沈高速
沈志弈换了辆蓝色宾利，左手慵懒地撑在车窗处，右手娴熟操控着驾驶盘。
一串眼熟号码，准时点亮手机屏幕。
他扫了眼，心领神会按下左耳的黑色蓝牙耳机，电话接通。
一道娇美含笑的女人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沈总深夜回京，可是遇到急事了？要是我能帮上一二，您千万别客气。”
“家母相中个姑娘，催我催得紧。”
“哈哈！能入沈夫人法眼的姑娘，必定是人中龙凤。”女人语气一转，略显可惜，“那看来和我们卓总这边，是有缘无分了。”
“卓总最近身体抱恙，自当以休养为先。”
“哦？”女人意外反问，“我最近工作忙，还没来及留意。她身体可有大碍？”
“国内秋日干燥，水土不服吧。”
沈志弈没戳穿对方的把戏，从善如流地透露出全部信息，“这次我也是走得急，未能当面问候，实在是失礼了。”
电话对面，有一瞬微妙的停顿，快得令人难以察觉：“人之常情，百善孝为先嘛。”
女人娇俏的嗓音越发温婉，半开玩笑半试探道：“说起来，我也算是卓家的女儿。如果您家里实在催得急，拿我挡一挡也OK的，就当是我对咱们这次合作的一个小诚意。”
“……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又随意寒暄两句，沈志弈挂断电话，鄙夷撇嘴：“不知所谓！还妄想跟卓然比，真当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与此同时，一套独栋白色小洋房内。
女人同步挂断电话，手机扔在偌大的办公桌上，笑容瞬间冷掉：“废物，居然连卓然的面都没见到！”
本以为卓然只是普通生病，没想到一拖六七天。在‘蜜恋’发布会前夕将大把事务交由顾燕京一个门外汉来打理，又藏得这么严实，“卓然这病，貌似比对外宣称的要严重啊。”
“可卓天驰这么宝贝她，就只派丞墨回国。偏偏又凡事都单线汇报，在系统后台一举一动均得最高权限调阅……”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说要去探望，被卓然婉拒。想派人去蹲守，茗景庄园到处都是摄像头，容易打草惊蛇。这才想到让沈志弈去试试，结果也是个没用的！
女人阴沉着脸，过会重新拿起手机，径直拨通“酷潮TV魏总”的手机号。
一阵秘而不宣的谈笑风生后，电话挂断。
她靠到黑色真皮办公椅上，十指在身前交叠轻敲着，笑得得意：“卓然啊卓然，能这么短时间补上代言人，还是盛愿这种顶流，我承认你有点本事。那薛长海这次挣得的先机，就别怪我双重加码了。”
盛愿的正面影响力能提升‘蜜恋’市场价值，负面舆论势必加倍牵连‘蜜恋’。
女人勾唇：“这次酷潮TV颁奖典礼，我必要引蛇出洞！”
*
茗景庄园
在一系列的状况百出中，小红楼终于迎来今晚的烛光晚餐。
虽然卓然看不到，盛愿还是挑选一首古典婉约的轻音乐，点燃了香水百合味的香薰蜡烛。
她惊喜地微挑眉梢，他也微挑下眉梢，“来点酒吗？”
卓然自己在家吃饭，本来没这么繁琐的打算。但音乐、香氛都已就位，貌似也不该亏待味蕾。权当为了测试机器人罢，“倒一点。”
“一点是多少？”
有了之前险象环生的bug，盛愿后面都在尽可能严格遵从机器人的思维逻辑。
卓然勾唇，“高脚杯，五分之一。”
盛愿步调均匀而平缓地走到酒柜旁，“哪种酒？”
卓然：“红酒，那瓶85年拉菲。”
“好的，已扫描到1885年10月2日生产的LAFITE传奇特级园红酒。”
盛愿取出酒瓶和高脚杯，为她斟倒五分之一的酒量，轻放到她右手边，用杯身碰了碰她的手背。
卓然心领神会一笑，端起酒杯，秀气抿了小口。
机器人自然不用吃饭，盛愿就坐在白色餐桌旁，单手支头，静静捕捉着她酒入咽喉刹那的餍足小表情，“要先吃哪道菜，我给你夹。”
“烤鱼。”卓然不假思索。
“那是吃鱼头、鱼腹、还是鱼尾？”盛愿拿起竹筷，佯装询问道。
却是在她说出“鱼尾”之前，已用实际行动抢答完毕。
他精心挑掉鱼尾里的根根细刺，又蘸了点烤鱼店配套的照烧汁，然后眼珠微转，径直递到她唇边，“啊——”
机械音清冷如霜，却因为拿捏气声的娴熟技巧，一瞬浸满了缱绻的灼热蛊惑。
卓然一时不察，手上失了力道，夹在筷子尖的红烧豆腐猝然掉落。
“放餐勺里就行。”她极力若无其事又夹了块，然后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先前厨房的一番较量，还让她心有余悸，这会只想安生吃饭，跟“他”保持好安全距离。
“哦……”盛愿漫不经心应道。
耳尖红了，连带着她白皙的后颈，自欺欺人得有点可爱。
他看破不说破，将剔好的鱼肉放入她餐勺，“趁热吃，凉了腥气。”
还怪、怪体贴的。
卓然只觉燥热，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声
她加快吃完豆腐，而后执起餐勺，慢慢将鱼肉送入口中。先试探着嚼了嚼，确定真没一根鱼刺，才放心地咀嚼、吞咽。
机械音：“现在能给我打多少分？”
“能学习并使用烤箱，且能分析出用户偏甜口的喜好，自主决策烹制一条甜辣味的烤鱼。”卓然停下筷子，综合梳理道：“第三模块完成度不错，姑且能给到80分。”
机械音：“80分算优秀了，奖励呢？”
卓然警钟响起：“这回想要什么奖励？”
盛愿想了想，取下耳后的传音器塞进裤兜里，水墨般的长睫潋潋微垂，“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唔，卓然眼睫一跳。
不愧是“蜜恋”男友，“他”真的每句话都包裹着浓浓的爱欲。她感觉自己快要无力招架了，“那就奖励你唱首歌吧。”
她半是耍赖，半是测试道。
“检测到使用者语句的逻辑性错误，正在更正。”清冷机械音，铁面无私地驳回：“现更正为——你要奖励我，听你唱一首歌。”
很好，她耍赖失败，还被当场抓包，“先赊账，让我把饭吃完。”
“赊账即为债，是债就得有利息。”机械音语气嚣张：“每拖欠10分钟，就得加唱一首。”
“？你这是高利贷。”
盛愿强行压住嘴角，低头挑着鱼尾的细刺，还不忘好心地帮她思考还债方案，“小笨蛋，你可以跟我撒娇啊。”
想都不要想。
卓然尝了口土豆丝，试图转移话题：“你这土豆丝，切得不够均匀。”
机械音：“没检测到撒娇的口吻。”
“……你专心挑鱼刺，小心我把你评分降到70。”
机械音：“也没检测到撒娇口吻。”
“过分了啊！”
“还是没检测到。”
机械音的语调平静，一丝不苟。
“……”这自己做出来的机器人，强大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卓然气闷地攥紧筷子，感觉烤鱼瞬间不香了。
她这是作的什么孽？就算是盛愿那位大少爷，她还能将人气跑呢。偏偏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要命了。
接下来几分钟，古典的曲调依旧舒缓悠扬，百合香氛浓淡适宜，源源不断入碗的精细鱼尾肉鲜香肥美。
卓然的心情，麻蛋。
她面无表情地咬着豆腐块，沉思“爹系霸总”的数据系统该怎么尽快改善。
否则把这位“活祖宗”作为奖品发下去，那激情氪金一年的游戏用户，到时候还不得满世界追着殴打她。
“他”刚刚读过源代码，2%自主决策比例值准确无误。卓然拧眉，所以到底哪出错了……
“友情提示，10分钟将近。”清冷的机械音淡淡响起，“现在开始倒计时，10,9，8……”
……“他”还挺讲武德？
卓然咬牙：“闭嘴！食不言寝不语。”
“所以，”机械音顿了顿，费解又无辜地问：“我还要执行陪睡服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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