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了。”祝景铭沉声问。
祝颂之没回答,也没动。
“颂之,好好跟外公说话。”伊莱亚斯·比约克轻轻拍了拍被子,将声音压低,“不要作出这幅不礼貌的样子,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说着,手上忽然用力,一把将被子掀开。
光线和氧气迫不及待地涌入,祝颂之跟受到惊吓的小白鼠一样,立刻将眼睛闭了起来,整个人缩得更紧,看上去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像离开了海水的深海鱼那样。
祝深在不远处的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看了眼沉沉如夜的窗外,低头刷着手机,没有加入这场问话。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给家里惹麻烦。”祝景铭说。
祝颂之紧紧抿着唇,抓着床单,没有说话。
“真是个废物。到手的婚约都能弄丢。原本莫时他们家知道了你的抑郁症都想取消联姻了,听说是莫时自己去争取的,现在好了,婚还没结你就搞这出,让人家怎么敢跟你结婚!”
祝颂之抬眼,用通红的双眼盯着祝景铭,没有发出声音。
祝景铭没理会他,只是说,“你只有两条路,要么变回一个正常人,别给家里丢脸,要么去跟人联姻,好歹给家里带来点收益,弥补我们这些年受到的损失!”
说到这里,他开始剧烈咳嗽,伊莱亚斯·比约克立刻上前替他顺背,道,“爸,别太动气了,身体最重要。”
最后几个字落到祝颂之耳朵里,显得有些可笑。
明明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为什么父亲不跟他说身体最重要,他都要死了。算了,自尽并不会换来他们的关心,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那也没必要感到失望了。
眼睫垂下,他将被子拉过头顶,让黑暗将他笼罩吧。生锈的脑子逐渐开始运转,他开始思考,这次自尽方案中,哪里做的不好。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埃里克送他来医院的,估计是接班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确实是他的问题,不应该在观测站附近的,应该到更偏远的郊外,这样子,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正盘算着,从医院出去之后,应该在哪里自尽的时候,他听到伊莱亚斯·比约克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过几天,等病情稳定下来之后,跟我们回国,不用再回来了。”
祝颂之动作一愣,连呼吸都停了。
听到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伊莱亚斯·比约克垂眸,说,“你不用抵抗什么,跟我们回家,我们也能更好的照顾你。”
祝景铭从鼻子里喷出口白气,站起来,“这里的东西不用收拾了,家里什么都有,不够就买,一出院就走。”
后知后觉的,他感觉到脸颊上的湿润。
他没有忘记,上一次自尽失败是什么后果。是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杀死自己,也没办法逃出去。不行,他不能回去,绝对不行。
骨节分明的手将被子掀开,黑色的头发冒出来,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痛得不行,眼看着外公就要离开,这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他着急地去抓他的衣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但是显然,他失败了,整个人失衡,从病床上摔下来。
玻璃渣扎进皮肤里,钝痛缓慢地传来,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被血染红,可他像是感觉不到那样,用膝盖往前摩,双手死死地抓着外公的裤脚,流着泪对他摇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祝景铭垂眸看了他一眼,伊莱亚斯·比约克及时蹲下,将他的手扯开,甩在地上。针已经被扯掉了,手背上冒出鲜血,这下为了维持平衡,手直接压在了玻璃渣上,手心也满是血。
但他不在乎这个,他不想回到那间小黑屋,极其狼狈地往前爬,压下喉咙中的血腥味,艰难开口,“求你了,外公,我不回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让我留在这里,求你了。”
祝景铭看着他,眼里的厌恶藏不住,抬起拐杖,祝颂之下意识往旁边躲,伊莱亚斯·比约克及时制止了他,“爸,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会很麻烦。”
祝深上前,“外公,还跟他费这么多话干什么,大早上的困死我了,赶紧回酒店补觉吧。反正这里到处都是医生,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出不了事的。”
“你也是个不成器的!”祝景铭给了他一拐杖。
祝深痛得捂住了腿,躲到伊莱亚斯·比约克身后,“爸!”
伊莱亚斯·比约克没用多大力气地打了他的后背一下,把他往外推,“少惹你外公生气,出去等。”
祝深闷闷应,“知道了。”
病房门被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们几个。
伊莱亚斯·比约克没管祝颂之身上的伤,强硬地将他抱回了床上,到角落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玻璃扫掉,倒进垃圾桶。
祝景铭说,“少装出副可怜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你跟你妈是脑子有什么病,非要一心求死。你妈妈,我没拯救过吗,最后呢,不还是走了,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培养,没用的东西!”
伊莱亚斯·比约克没说话,连动作都没顿住,只是到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把地上的血迹给擦干,连眼睛都没眨。
祝景铭道,“看看,你妈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给我留了这么个孽孙!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你说你十几岁的时候也挺正常的,意气风发,朝气蓬勃,我真的很看好你,也希望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结果你现在整出个不人不鬼的样子,像什么话。”
“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让你去联姻,好歹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可是颂之,结个婚而已,不难吧。可是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频频搞砸,给我们找麻烦,还要我们来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二十多岁了,做事能不能成熟点?!”
祝颂之安静地听着,任身上的血液将被子染红,耳鸣声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痛,最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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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时挂断电话之后,点开了莫遥发来的聊天记录。那是她跟她的朋友,器械公司的千金林叶帆的对话。林叶帆给莫遥转了张电子请帖,结婚日期就在下个月,而结婚双方是医药沈家的千金和康泽的祝颂之。林叶帆觉得奇怪,问莫遥,祝颂之不是跟莫家结亲吗。莫遥回答她,他们的联姻取消了。
莫遥的本意是让莫时彻底死心,可莫时想的却是。
原来,就算自己放手,祝颂之也得不到自由。
既然如此,那不如跟他结婚。
他不放心把他交给其他人。
这么想着,他快步到不远处的楼梯间,给谢疏仪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谢疏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小时,怎么了,突然给妈妈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莫时长话短说,“妈,祝颂之是不是要跟沈家千金结婚?”
谢疏仪动作一愣,“你......从哪知道的?”
“不重要,但是这是不是真的?”莫时问。
谢疏仪叹了口气,“是,那祝家也真是的,刚跟我们取消婚约,就这么着急地找下家,好像巴不得把儿子赶出去一样。”
莫时觉得自己心脏有点不舒服,攥着拳头,压着喉咙中的哑意,缓缓开口,“妈,这场婚约,还能恢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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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莫时走出了楼梯间,正好撞见从里面出来的祝深。他的脸紧绷着,将手机放回了上衣的口袋里,没说话。
祝深见到他,主动走近几步,将手插进口袋里,挑眉,“莫医生,你也不用守在这了,去忙你自己的吧,反正你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几天,我们就带他回国,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莫时朝他走近几步,天然的身高优势,让他看起来更有压迫感,语气沉稳,眉眼凌厉,跟刚刚在病房里面的样子完全不同,“先管好自己吧,我和颂之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压抑,火药味就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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