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那么熟了，还假装看不见我，”叶吟说，“太让我失望了！”
杨星在这件事情上确实自知理亏：“我的错，我认罪。”
“你高一还，”叶吟拍他胸口一下，“还给校花写情书……”
“我不是给叶吟写的吗？你讲讲理。”杨星接住她的螺旋锤，握在手里。
“放屁，”叶吟罕见地爆了句粗，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认真跟他掰扯，“那个叶吟，是校花，不是我。写信，两块、两块五，嗝，的对象从来都不是我。”
杨星有点想笑，哄着她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眼里只有你。”
李校花死而复生，爆发一声河东狮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叶吟听到了，一把推开杨星，摇摇晃晃地要去找校花：“你喝醉了，李小花，你得注意形象。”
“我是季雾，”李校花中气十足地说，顺手拿起一个空酒杯，仿佛麦克风，“谢谢……谢谢大家的喜欢，我能得奖，感谢C*TV，感谢导演，感谢……叶吟……感谢……”
“李老板。”她本来都快睡着了，突然睁开眼，字正腔圆地说，“感谢李老板。”
叶吟被杨星搀着，抓着他的袖子，悄悄说：“他们两个有一段，我没跟别人说过。”
杨星：“……你醒了最好别记得今晚都说了什么。”
“我记性很好的，”叶吟摇摇头，不松手，咬了咬嘴唇重复道，“我记性很好的。”
“你没给我写过情书。”
她眼底带着浅浅水色，又偏偏满脸强硬和执拗，看得杨星心里发软。
“我给你写，给你补上。”他说。
“你干嘛给我写情书呢？你说了，我们只是朋友。”叶吟不依不饶，“如果你要给朋友写情书，那我也要写，我要给李校花写，给……”
“你听好，叶吟。”
杨星把她的脸摆正，感觉两人心跳在纠缠，仿佛双生的藤蔓。
“……干什么？”她问。
“我早就不想跟你当朋友了，”杨星抬手给她把头发扒拉上去，别到耳朵后面，不小心碰到她发烫的耳尖，手指不自觉地一蜷，“我想跟你谈恋爱。”
话出口就收不回来了。那一瞬间，他脸色甚至有些晦暗，但心里又是超然的痛快。
他想，总算是说出来了。
我知道做朋友会长久，可我想牵她的手。
挨顿肘击也值了。
“……那很好了，”叶吟反应十分迅速，她胡乱地挂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啃了一口，“其实我也想。”
杨星一手扶着她，顶着脸上新鲜出炉的“吻”——如果这算的话——有点回不过神来。
叶吟闭了闭眼睛，在他越发靠近、越发灼热的呼吸中喃喃自语：“这话可真难说啊。”
“……特别喜欢你。”
唇齿相依。
做梦一般的感觉，被这个吻传染到了两个人身上，杨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醉了，只觉得，啊，原来是这样。
过电一样的，像是把整个人晒得通通透透，然后要飞起来了一样。脚下地板仿佛变成了沼泽，要拉着他、拉着她，不断地陷下去、陷下去。
“你喜欢过，李小花吗？高一。”
“……没有，”杨星轻轻换了口气，受不了地捂住她发亮的眼睛，“我想试探一下，她适不适合做你的朋友。”
换名字这件事确实给叶吟带来了不少意料之外的影响，好在没人抱坏心，李校花也在怼天怼地中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你怎么什么都要管，”叶吟胡乱地埋怨，“她不适合，你适合，你就是想当我爸爸。”
“……你快闭嘴吧。”杨星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拉。
“我当时，可不习惯了，”一吻毕，叶吟伸手挡住他的嘴唇，表达欲比平常高涨几倍，“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等等，我头晕。”
“然后变成五个，”杨星咬着牙，把她提起来站好，“你就没想过我吗？”
“可是你一直很受欢迎呀，”叶吟眨眼，“你还有，嗯，还有学妹。”
“嗯……招花引蝶。”
什么学妹？什么东西？
杨星这辈子没想过会从叶吟嘴里获得这个评价，他无语到笑，干脆再次亲下去，觉得，只要把人亲到没气就好了。
明天会怎样呢？
亲到一半，脑子里念头划过，他担心她酒醒了尴尬，于是又有些犹豫。
“怎么不亲了？”叶吟缓过来了，不服地说，“好久以前就感觉，你的嘴巴一定很好亲。”
都说嘴硬的人嘴唇才软，她舔了舔唇角，如愿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吻。
“我经常，梦到自己变成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两人不知道谁喘得更急一点，叶吟还非要说话，气息更是断断续续，“还是第一次，嗯，梦到你跟我亲亲。但你亲得，没有小说里那种让我腿软的感觉。”
杨星：……
他想把这个不解风情的东西掐死。
叶吟松开一只手揉揉眼睛，然后把脸埋进他肩膀，黏糊地蹭了蹭。
“愿好梦不醒。”
她声音发闷。
“特别喜欢你。”
*
为什么我只是透明人，不能逆转时间呢？
叶吟躺在杨星的床上，瞪着卧室天花板，感觉自己英明体面的人生，嘎巴一声到此为止了。
“醒了？”
杨星走进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秒都没给她后悔的：“昨天的事都记得吗？我把你拖回来的，你抱着我啃，我妈都看见了。”
叶吟：？
那肯定不是我。
杨星：“我妈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叶吟：？？
“那倒也不至于……”
“我说我们只是酒后乱x。”杨星淡定地说。
叶吟：？？？
“这句当然是开玩笑。”杨星皮笑肉不笑。
“我偷偷走，阿姨说不定看不着我。”叶吟一掀被子，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她把你照片贴我们全家福上看了好几年，我保证，现在她就在客厅等着招呼你。”杨星说。
“……”
“你要始乱终弃吗？”他露出点委屈的神色，一边拉了拉衣领，自信展示，“都是你啃的。”
叶吟：“小黄干的，不是我。”
还没正式见面，猫已经背上了一口大锅。
小黄听到它的名字，挤过门缝，欢快地冲进了卧室，赏了叶吟一个飞扑。
“所以你要我跟我妈说，我们这样了，也还是朋友吗？”杨星松开手，说，“最好的朋友，会抱着啃的那种？嗯？”
叶吟抱着猫的动作一顿。
“啧，”她不满地说，“可我昨天迷迷糊糊的。”
“没喜欢过校花，一直喜欢你，情书已经补了，不想跟你做朋友，想跟你谈恋爱，”杨星若有若无地看她一眼，“你说特别喜欢我，还说我吻技不行。”
叶吟把小黄往地上一放，然后倒头躺下：“我还是死了好。”
杨星坐到床边，叶吟立刻警惕地往旁边缩了缩。
“接受我这么难？”杨星压低身位，逐渐挤占了她的呼吸，语气有些危险，“叶吟，这么多年了。”
“你能不能往前走一步？”
……
叶吟睫毛颤得像风中蝴蝶。
呼吸交错，似乎把她带回到了KTV迷幻的灯光下。
心跳找到了熟悉的节奏，嘴唇干到发涩，她忍不住舔了一下唇缝，眼神落在他近在咫尺的鼻尖。
……她没说假话。
特别喜欢。
喜欢了很久。
被看到的感觉，被在乎的感觉，被全盘接受的感觉。
他。
喜欢他。
能想起每一点每一滴过去，每一丝酸酸甜甜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站在原地的每一个场景，疯狂想越过那条线的每一分每一秒。
最后停在某个除夕夜。
他点了烟花然后跑到她身边，明明大家都在仰头看烟火，目光却偷偷落在她身上的那个片刻。
“我在被他看着。”
于是那时的她没转头。
“他在看着我。”
此时此刻，叶吟目光上抬，如愿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好吧。她想。
好吧。
坚定地把人推开，叶吟躲进卫生间，洗手台的纸杯里插着一根新牙刷，她撕开包装，仔细地刷了一遍牙，然后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脸上挂着水，眼皮稍微有点肿，头发也乱糟糟的。
算了，连他的床都睡过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叶吟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卧室，杨星还坐在床边没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站到他眼前，清了清嗓子，在他抬头的瞬间，捧住他的脸。
来不及看清对方眼睛里有几分情绪，嘴唇相碰的时候，其他东西都变成了虚幻的鸟。
或者风、或者云。
一切都不留痕迹地消散了，只留下一个安安静静的吻，认认真真的吻。
唇上的触感占据了思考的能力，空白的脑子像写不下字的纸，却能一朵又一朵炸开烟花。
她用了我的牙膏。杨星想。
一吻结束，两个人额头相抵，都有些呼吸不稳。
“这是什么意思？”杨星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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