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到此突然中断,铜镜的白光剧烈闪烁后熄灭,马厩内重归昏暗。老汉的鬼魂依然举着铁斧,挡在小虎的魂魄前。
江暨脸色苍白,"所以……所谓的内讧,不过是个老人的执念?"
江尘光紧盯着老章头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声音发紧:"师尊,老章头身后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始终躲在老章头背后,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见到他惨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老人的衣角,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齐稚远长叹一声,声音平缓道:“槐树,你又在不甘着什么?”
“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少年喉咙里挤出来,像是树皮摩擦的声响。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青白交加的脸,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是啊……我又不甘什么呢……”
他的声音不是少年的清亮,而是混杂着无数人的哀嚎、尖叫、低泣,仿佛千百个亡魂同时开口。少年紧抓着老章头衣角的手指变成黑色尖刺,从老章头的腹部贯穿而出。
面对这样的反转,师徒三人皆是一阵错愕,两个徒弟更是随着被刺的老章头一起发出声音。老章头低头看着腹部的黑刺,不可置信地回头,“小虎……”
少年的表情扭曲着,眼中有瞬间的痛苦,很快再次癫狂起来,“你看清楚,我是你孙子吗?”
老章头浑身一震,浑浊的老眼瞪大:“你……你不是我孙子?我孙子呢?”
“孙子?”少年歪了歪头,嘴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黑刺猛地抽出,章老汉跪倒在他面前,“你凭什么还能再见到他?若不是你……”
眼见少年的黑刺即将再次刺入老章头的鬼影,齐稚远猛地跃出,长手一伸,将老章头捞了出来。
少年——或者说,槐树精——呆愣了一瞬,刹那,他发出愤怒的尖啸,“好,很好,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整个马厩的梁柱开始崩塌,地面剧烈震动,无数树根破土而出,如巨蟒般朝师徒三人绞杀而来!
“退!”齐稚远一声喝令,身后的佩剑终于出鞘,一道寒光扫过,将大半袭来的树根斩断。
江尘光的“岁星”横扫而出,将逼至眼前的根须尽数斩断,纵身一跃,逃离了根须的纠缠。江暨挥舞着手中的绝色剑,差点被脚下的树根绊倒,但也算有惊无险的退至安全区域。
“没用的……”槐树精阴森笑着,“你们逃不掉的……整个庄子,都是我的活动范围……”
它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皮肤皲裂,露出底下漆黑的树皮,他的四肢化作粗壮的树根及枝干,身躯则变成了粗壮的树干,上面布满龟裂的树皮,仔细看,竟是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槐树精的树根及枝干宛如潮水般向三人涌来,剑光也在不停歇地闪烁,开辟出一小片安全区域,瘫坐着无神的老章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尘光额头见汗:“师尊,它好像在逐渐变强,这样下去……
齐稚远沉声道:“它在抽取地下的阴气!必须有人进入它体内,找到它的核心,才能彻底净化!”
“太危险了!”江尘光急道,“万一被那邪物反噬……”
“我去。”江暨突然说道,“我修为最低,气息最似那些魂魄,反而容易混进去不被发现。”
齐稚远挥剑的瞬间朝他看了他一眼,似在犹豫。
“没时间了!”江暨喘着粗气,催促道:“师尊,送我进去吧!”
“好!”齐稚远似是想通,此刻的声音干脆果断。他单手结印,一道白光笼罩江暨:“保护好自己!”
江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槐树精的躯干之中。
漆黑的空间里,无数根须如血管般交错,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江暨在槐树内部穿行,避开那些试图缠绕他的怨气。
越往深处,亡魂的哀嚎声越清晰。他看到许多模糊的身影被根须缠绕,痛苦挣扎——那是庄子里死去的人,他们的魂魄被槐树精囚禁,成为它的养分。
终于,在核心处,他看到了一团翻滚的黑气,其中隐约可见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槐树精的本源。
江暨拔出自己的绝色剑,直朝核心刺去,在剑尖触及核心的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
一个简陋的土坯院落,一对年轻的夫妇,在院前栽种下一个小树;
一个院落变成几个院落,土屋也换成了石屋,来回走动的男女老少都在忙碌,唯有嬉戏的孩童在树荫下吵闹个不止;
一伙持刀的土匪闯进了庄院,鲜血染红了院中的土地,一株老槐树,静静立在庄中央,根系吸收着渗入土壤的血……
江暨心神剧震,但手上动作不停,猛地刺穿了那颗“心脏”!
“啊——!!”
槐树精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躯体都在晃动。齐稚远见状,立刻喝道:“尘光,就是现在,助我结阵!”
“是,师尊!”江尘光手中的剑雨更加急促。齐稚远升至空中,用剑气在庄院中绘制出一个巨大的净化符阵,随着最后一笔落地,金色的符文如光般照亮整个庄院。
槐树躯干上龟裂的树皮片片剥落,化作点点荧光升腾而起。随后,整个躯干寸寸断裂,最终轰然倒塌,露出里面昏迷的江暨。
江尘光一个箭步冲上前,从碎木中抱出昏迷不醒的江暨,探向他的鼻息,“师弟?师弟!”他声音发紧,抬头看向齐稚远,“师尊,他不会……死了吧?”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江暨在他臂弯中缓缓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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