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面色严肃,紧盯着大黄。
大黄瞧她这黑脸,感觉到事态严重,虽然,它不知道哪里严重,它还是很有眼色地执行命令,半空中,金光一闪。
一圈无形的波动荡漾开来。林卓只觉得周遭引擎的轰鸣、高空的风啸声瞬间变得扭曲、拉长,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水墙。眼前的景物——远处的烟柱、下方的田野——开始如同浸水的油画般融化、模糊。
一种轻微的失重感传来,仿佛一步踏空了台阶。
初秋正午毒辣的阳光,取代了高空的明朗。耳边死寂了一瞬,随即,蝉鸣如同潮水般涌入耳膜。一股木料、油漆和泥土混合的沉闷气息,取代了高空的凛冽。
难得,沧州出了个大太阳,棺材铺的后院里静悄悄的,连看门的小黄狗都趴在窝棚里吐着舌头打盹。
胡掌柜刚送走一位订寿材的主顾,正拿着块粗布,在廊檐下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一口刚上好清漆的柏木棺材。
他心里琢磨着筛选人手和卫河街百姓动员之事,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一片午后的静谧之中,毫无征兆地——
他面前的空气仿佛水波般一阵晃动,光线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两道人影,连同他们肩头一只缩小的、眼神凶悍的黑鸟,如同从虚无中被直接印刷出来一样,赫然出现在院子中央,挡住了灼热的日光。
胡掌柜擦拭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得分明,那正是霍去病——林定远和林卓!
尤其是霍去病,他此刻应该在天津;而林卓,她应该在卫河街“长寿堂”医馆吧!
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长期地下工作练就的本能让他立刻侧身,将半个身子掩在廊柱之后,锐利的目光飞快扫过院墙和屋顶,确认没有外人窥见这骇人一幕。
“你们……”胡掌柜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绷紧的弓弦,
“……怎么回来的?”他的目光盯在林卓脸上,那里面的疑问和严厉几乎要化为实质,“林姑娘,你此刻应在医馆‘蛰伏’!岂可如此任性妄为!”
林卓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砸得缩了一下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珠直晃,一时不敢看胡掌柜,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也顾不得解释其他的,语气又快又急,带着点哭腔:“胡大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我们闯大祸了!”
她的声音发颤,她好怕那里的百姓受他们连累。
霍去病上前半步,与林卓并肩,他的神色依旧是沉稳,开口的声音也稳定如山,瞬间压下了院中弥漫的焦躁气氛:“胡先生,情况紧急。”
他目光平视胡掌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十分钟前,我与林卓,在冀东沿海,昌黎至乐亭一带上空,击落了一架日军侦察机。”
胡掌柜:“……”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呆瞪着二人,但看霍去病面色笃定,连连眨眼,随即眼神爆闪,直盯着二人的面部表情。
片刻后,他长出一口气,闭了下眼睛,林定远不是乱讲话之人,可——
“击落……飞机?”这个事……
胡掌柜说着话,握着粗布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松开了,布块飘落在地。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无法理解其含义。
他想象过各种紧急情况,但绝不包括这个!击落飞机?这在他的认知里,是需要调动高射炮、付出巨大代价才可能做到的事情!
“对!一架鬼子的飞机,被打下来,掉在野地里了!”
林卓抢着补充,她用力比划着,表明这事确实不怨他们,“是他先挑衅我们的,我们,我们在骑鸟飞着,那飞机就冲过来开枪,这鸟也凶,就打起来了……”
林卓瞧着胡掌柜那猛地突出来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心虚。
“就给,给那飞机打下去了。我们还想着把飞机给劫过来,弄到根据地去,可定远不会开,胡大叔,日本人损失一架飞机,肯定会发疯,他们……他们会不会迁怒周边的村子?会不会又来一次大扫荡,杀人放火?”
她越说越急,眼中泛起血丝,怕连累人的恐惧压过了心虚,近乎哀求地说:“胡大叔,咱,咱们得赶紧通知那边的游击队,或者想办法告诉老乡们,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再不然……”
胡掌柜脸色铁青,他张了张嘴,那句“骑鸟”和“打飞机”的信息过于骇人,让他一时失语。但“扫荡”“杀人放火”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醒了他。
“我明白了!”胡掌柜猛地打断她,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霍去病在旁边冷静地接上:“此事,日军必定倾力追查,大规模清乡行动几可预见。当前唯一优势,在于我们知晓此事,而日军大队人马抵达尚需时间。必须立刻通知冀东的同志,利用这个时间窗口,或转移群众,或控制残骸。”
霍去病这番分析,像一盆冰水,让胡掌柜沸腾的血液和发懵头脑瞬间冷却下来。他重重一点头:“不错,时间就是人命!”
直到此时,霍去病才仿佛想起什么,对林卓说:“把金子拿出来。”
林卓连忙抬手,空地突然出现一个面粉袋子。
霍去病拎起沉甸甸的布袋,放在胡掌柜脚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黄金,从天津日军司令部拿的,作为蜂窝煤启动资金。”
胡掌柜的目光从林卓的手上,下意识地随着那袋子移动,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地下,看见啥……
好吧,从那袋子落地的声音和形状,他立刻猜出了里面是何物了。
但这“天外横财”此刻却无法让他感到半分喜悦,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击落飞机”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震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在霍去病冷静的脸和林卓焦急愧疚的脸上来回扫视。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多问,比如林卓怎么去的天津,他们怎么会骑鸟飞起来,她怎么一抬手就出来东西了,他只快速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在此等候,绝对不要离开后院半步!”
说完,他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捡起脚边的面袋子,拖着一条腿,迅速消失在通往前铺的阴暗门廊里。
他要去发报,立刻,马上!用最紧急的密码,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和随之而来的危机,传向冀东。
院子里,只剩下霍去病、林卓,和那只懵懂的黑鸟,大黄不知去向。
正午的阳光白晃晃地照下来,将他们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秘密的重量。
林卓看着胡掌柜消失的方向,轻轻松了口气,但随即,一种等待着审判的忐忑,又悄然浮上心头。
胡掌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通往后院的门口时,脸上的血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但眉头锁得更紧,步伐也带着千钧重负般。
他走到二人面前,没半句寒暄,直接切入核心,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实处:“冀东的同志已经接到警报,正在全力赶往现场,并会尽力组织群众避险。但我们时间不多,日军驻唐山、昌黎的部队必是已经得到消息,最快两个时辰内,先头部队就能抵达。”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霍去病和林卓:“那飞机残骸,至关重要!上级指示,要不惜代价,尽力抢夺!”
“怎么说?”霍去病沉声问。
“三大价值!”胡掌柜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死死盯了一瞬,开口:“第一,情报!机上必有航图、侦察照片,甚至密码本,能让我们看清鬼子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第二,技术!那发动机、那电台,我们自己的兵工厂若能看上一眼……
第三,材料!那些铝皮、钢架,拆下来就是制造武器和设备的宝贝!”
一旁的林卓,原本还沉浸在可能牵连百姓的愧疚中,听到“材料”“宝贝”这几个字,尤其是胡掌柜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眼睛瞬间就亮了。
刚才还觉得是烫手山芋的残骸,此刻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她脑子里的小算盘立刻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游击队去抢?万一去晚了,或者跟鬼子撞上打起来,别说抢了,搞不好还得赔上伤亡,那这堆“宝贝”不就白白浪费了?烧了?炸了?那岂不更心疼!
一个大胆又“财迷”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反正胡掌柜也知道他们的秘密了。
她猛地抓住霍去病的胳膊,急声道:“定远!既然这么重要,要不……要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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