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之后,林栖就被赶出来了。
下楼时,他试着反省自己到底哪里惹着那个修复师了,想到的第一点是,对方问他好看吗,他点头了。
虽然确实很好看,而且是整体和细节都好看的那种好看,一眼看不完,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但对方明显不是在问他问题,而是在表达态度。
意思是:看什么看?
另外,那只铁皮大鹅嘎嘎叫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告状,声讨他走得太快或是鞋子口感不好……
林栖默默想了很多,然后发现自己想多了。
凌壑说,其实那张“邀请”不能转让使用,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参观资格。
那个“更年期小孩儿”之所以放他进门,其实是在故意遛着人玩儿。
听到这话,观沄看了凌壑一眼,脸上写着:不能转让你不早说?
凌壑挑眉一笑,脸上分明是:早说你还怎么欠我人情?
林栖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更年期小孩儿”是什么神奇物种?
这次参观不算顺利,但对林栖来说已经够用了,回去之后,他又问了一堆有关造物店的问题,默默在心里准备说辞。
到了晚上,观沄依然执着地要用小奶锅给他热一杯睡前牛奶,他也已经有经验了,全程在旁边盯着,防止火太大了牛奶又扑出来。
热好之后,观沄用勺子试了试温度,把牛奶倒进带着两只小把手的陶瓷杯子给他。他捧着喝了一会儿,开口时,声音浸润着清甜温热的奶香。
“院长……”
“嗯?今天的牛奶是不是有点淡?我看奶皮没有昨天的厚。”
“不淡,好喝。”林栖垂着眼睫,声音像小锅里的奶泡那样咕嘟着,“院长,我有点想去上学……”
在林栖的字典里,“还好”就是不好,“有点”就是很多。
观沄手里捏着纸巾,正准备给他擦掉嘴唇上的奶胡子,闻言微微一怔,“怎么突然想去上学?”
林栖低头看着杯子,拇指在陶瓷把手上轻轻搓着,“如果有人问年龄,我就说我十二岁了,个子矮可以穿增高鞋。”
年龄问题观沄已经弄明白了,但还没告诉林栖。
他希望林栖可以暂时远离这些麻烦,像其他孩子一样安心生活,不用那么懂事,任性一点,可以撒娇,可以犯傻,可以叛逆。
看到林栖瘦瘦小小一只站在自己面前,他其实想抱抱他,或是摸摸头,但福利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抱孩子。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对身体接触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感,而林栖很早就主动把自己孤立起来,只会更加敏感。
片刻,观沄问:“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栖静了静,抬起眼睫,眼底透出细小的期待,仿佛平静湖面倒映着点点星光。
“我听说,白塔书馆收藏了几万本书,不只有最稀有的古书,还有外面绝对见不到的禁书……还有那些造物,你跟我说过,大部分都在白塔,如果我去上学,就能经常去看。”
关于书的部分,自然是听凌壑说的。
观沄看着他,片刻,轻轻呼了口气,俯身道:“但是,到了学校,如果有同学针对你呢?”
作为林家人,林栖很容易被人身份歧视。
林栖手指轻轻摸着杯子,“那我也针对他们,我很擅长不搭理人。”
观沄又问:“如果同学发现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故意欺负你呢?”
他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发现林栖受伤之后会立刻恢复,可能会故意让他受伤。这也许是一种排斥异类的本能,也可能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孩子的恶意往往比成人更甚。
林栖从杯子旁边翘起一根食指,露出那枚伪装用的蓝色创可贴,“那就不让他们发现,我很擅长伪装。”
观沄仿佛看到一只橘红色的小狐狸,在他面前努力张大嘴巴、伸出爪子,向他展示尖尖的牙齿和锋利的指甲。
他直觉林栖在试图隐藏什么,监护人的责任感和成年人的掌控欲都让他想刨根究底,拆穿小狐狸的伪装。
但是……
他从林栖身上收回视线,对自己默念:边界感,分寸感……一个合格的家长要让孩子保有自己的小秘密。
要让小狐狸藏好他的狐狸尾巴。
片刻,他笑着叹了口气,目光温和地抚过林栖发顶,“既然你想上学,那就去吧,不过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林栖立刻点头,“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观沄伸手摸了摸林栖手里的杯子,确认牛奶是否已经冷了,“你现在已经有家长了,要答应我,如果被人欺负了,要第一时间回家告状。”
林栖喉中低低“嗯”了一声。
他身上有白塔印记,任何一只报喜鸟都能凭着印记找到他,而找到他就等于找到了观沄。
观沄会被迫见到很多不想见的人。
所以他不能这样待在观沄身边。
他不想变成一个累赘。
上学的事情定下,三天后,林栖拿到了他的身份证明。
凌壑搞来的身份证明有两个版本,一个是领养,一个是寄养。
“领养”和他所知的差不多,“寄养”则有些特别。寄养文件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寄养家庭”,二是“原生家庭”。
在原生家庭的文件后面,还附带着“亲生父母”的个人信息,包括照片、身份文件、申请陈述以及亲笔签名。
在这里,一些父母为了孩子能够干干净净长大,甚至会主动把他们送给别人去养,而法律也允许这种情况。
为了让假的变成真的,凌壑不知从哪儿给林栖弄来了一对父母和两个有侵蚀的姐姐。
假父母甚至给林栖写了几封信,老泪纵横地祝他考试顺利。
观沄让林栖自己选择领养还是寄养。
林栖选了寄养,理由很复杂,但也很简单,领养需要改姓,但他不太想改。
被捡到福利院时,他唯一记得的事,就是自己姓林。
凌壑几乎包揽了所有入学琐事,林栖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等着参加考试。
学城路远,考试当天林栖起得很早。
外城区、下城区、中城区、上城区、主城区——每跨一个城区,都要通过一道检查,越往后,检查就越繁琐复杂。
主城区的身份核查动辄长达十几分钟,但今天是考试的日子,林栖又有白塔标记,被检察人员安排走了特殊通道,提前放行。
安检通道路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头上戴着亮闪闪的水晶小皇冠,怀里抱着精致的生日礼盒,在看到林栖通过时,朝他投来了很羡慕的目光,仿佛他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结束了短暂的旅行,即将回到属于他的城堡。
类似这样的目光很多,一路上,林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长睫低低垂着,看着指节上的创可贴,安静跟在观沄身边。
考试当天,其他家长都穿得十分隆重,观沄却还是白T恤、浅牛仔、帆布鞋。
身上带着令人安心的松墨香。
考生一进校门就有工作人员接应。他们穿着白色制服,佩戴金色徽章,负责介绍学校历史以及学院情况。
天际云絮漫卷,白鸟成群,阳光从羽隙间洒落下来,映衬着白塔顶端澄明纯澈的十字星辉。
那是比阳光更耀眼的星光。
凌壑没吹牛,学城确实很美,像一个降临在现实中的童话世界,但值得看的景色太多,反而让人无所适从。
林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兴奋雀跃,像是有点中暑,胸口闷闷的,有些恍惚。
工作人员在旁边解说考试规则,按照传统,入学考试分院系进行,每个院系自主挑选学生,挑选标准和考核方式以各院系考官公布的规则为准。
原则上,校方不干涉各院系挑选学生。
负责林栖的工作人员像是提前知道一样,直接把二人领到画院门口。
几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孩子等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