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宋连蘅正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贴在窗户上,耳朵竖得老高。
然而,屋内二人音量并不高,断断续续,只飘出“下毒”“阴谋”“拉下马”这些让人心惊胆战的只言片语。
宋连蘅心中“咯噔”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撞破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他早该想到的,扶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跑来示好?她那般心高气傲,哪里像是会真心低头道歉之人?
除非铁树开了花,石头缝里蹦出瓜;除非日头西边升,月亮东边挂明灯。
除非……而今的扶盈,不是从前的扶盈。
她与阿姐到底在暗地里密谋些什么?
平日里,扶盈送来的那些珍奇礼物,哪次不是明明白白,指名道姓地赠予宋小侯爷?
又几时有过她宋连芜的份儿?
可今日,扶盈自打迈进这门槛,竟连一句关于他的问询都没有,甚至在紫山堂中,公然放话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她心悦他多年,对他情深意切,真就能这般说变就变,毫无留恋?
这情况,实在是反常得过分了。
宋连芜啊宋连芜,你可千万清醒些,莫要一时糊涂,被那区区一条剑穗迷了心窍,轻而易举叫人拉拢了去!
扶盈若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他才懒得多管,甚至巴不得早日与她断得干干净净,从此再无瓜葛。
但倘若她妄图将宋连芜拖入这趟浑水,乃至赌上整个宋家的安危与荣辱,他又岂能坐视不理,任由事态恶化?
他倒非要瞧瞧,扶盈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
月华流转,夜露清润,将银辉洒作阶前碎玉。
扶盈踏夜色而归,及至寝殿前,一抹素影映入眼帘,如幽兰独立,清雅得不沾半点尘嚣。
“殿下,您回来了。”
兰秋白听到脚步声抬头,语气带着几分难掩的雀跃与小心,那双映着月光的眸子清澈见底,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期待。
扶盈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嘴角习惯性地扬起一个浅淡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这么晚了,怎还不歇息?”
“侍身心中记挂殿下,难以成眠,便在此等候。”兰秋白微微垂首,颊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
他似是鼓足了勇气,轻声道:“听闻殿下近日劳顿,侍身炖了雪蛤莲子羹温在厨下,里头特意添了安神的百合,不知……殿下可愿尝一尝?”
雪蛤羹……
扶盈眸光骤然一凝,锐利如刀般扫向兰秋白,然而触及的仍是他那副纯然关切,甚至带几分讨好的模样。
世间怎会有这般巧合?
若这羹汤真和那「玉髓烬」有关,他可知晓内情?
若知晓……他在这桩阴谋里,扮演的又是何等角色?
是隐于温柔表象之下,与二皇女共谋毒害原主的刽子手?抑或……不过是一柄被她人利用而不自知的刀?
心念电转,不过一瞬。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方才更温和几分:“美人既如此有心,本殿岂能不解风情?”
兰秋白眼中顿时漾开一片明亮喜色:“殿下稍后,侍身这便去取来!”
他转身时衣袂轻扬,步履较往日更显轻快,那一袭素衫渐融进廊庑深处的夜色,如一幅恬静美好的月下工笔。
扶盈立于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眸中光华尽褪,只余一片沉沉的幽暗。
私心里,她不愿将这兰姿蕙质之人想得如此不堪。
兰秋白,或许也是这旋涡中的可怜人。
可她更明白,世间诸事,过于巧合的偶然,往往恰是有人精心铺排的必然。
而这盅即将端来的雪蛤羹,究竟是寻常的殷勤献媚,还是另一层更深的算计,她不得不防。
夜风轻拂,撩动扶盈鬓边几缕发丝。
她缓缓仰首,目光越过庭院中簌簌摇曳的枝影,投向那片无垠的墨蓝色天幕。
深邃的夜空宛如一盘宏大的棋局,繁星闪烁,恰似布局其间暗藏玄机的棋子。
它们明明各自辉耀,却又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弄操控,身不由己地循迹运行。
而这重重宫阙,何尝不是浩瀚棋局中的一方寸土?
有人为博荣华富贵,铤而走险;有人为求仕途通达,机关算尽;更有人为攀那九五之位,步步为营,不惜掀起腥风血雨……
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都成了棋枰上的棋子,受权欲的丝线牵引,甘愿牺牲一切抛弃所有,终至面目全非。
而她,又该如何落子,方能破局而不失本心?
“殿下,夜深了,不如早些回寝殿歇息?”星罗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身侧。
方才与宋连芜对饮的数杯佳酿后劲渐涌,扶盈不觉身形微晃。星罗与辰砂似早有默契,一左一右同时上前,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步入殿内,星罗利落地执起茶壶,暖黄的茶水如一道细泉淙淙注入杯中。
“殿下……”
她紧蹙眉头,攥着茶壶的手迟迟未放下:“这毒……可有解法?您可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
“明日不妨请许太医过来诊个脉?”辰砂凝立一旁,提议道,“您的身子一贯由她照料,如今出了这等事,她难辞其咎。”
“辰砂说得是!”
星罗深表赞同:“殿下放心,若那许季胆敢有半句虚言,或是心怀不轨,婢子与辰砂定不会轻饶了她!必叫她知道,咱帝姬府绝非任人宰割之地!”
“不必心急,解毒之事我自有主张。”
扶盈抬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至于许季,你们切莫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她轻晃手中茶盏,身姿端坐,透着一份沉静的慵懒。
那御窑特制的青瓷盏,釉色温润如玉,在跳跃的烛光与浸入窗棂的月色交织下,盏中茶汤微漾,热气袅袅,映得扶盈神情有些晦明难辨。
星罗仍不放心,轻声探问:“殿下,您如今身体可觉有何不适?”
谁知此言一出,扶盈竟重重叹了口气,惹得二人心头一紧,瞬间又担忧起来。
莫非殿下情况不妙?
“说来此毒确实诡异。”扶盈面不改色地放下茶盏。
“近来我常觉记忆混沌,许多前尘旧事宛若隔着一层浓雾,朦胧难辨。至于武功……”
她适时流露出几分力不从心的怅然。
“更是大不如前,往日信手可来的招式,如今施展起来,竟觉内力滞涩,难以为继。”
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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