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词联想实验是分析心理学家卡尔荣格曾在心理诊疗时用过的方法,向被测者说出一百个词语,根据被测者对不同词的反应时间来判断对方潜意识里的期待或者担忧,通常用于被测者在长期疗程中不愿意袒露心扉的情况。
许人语没有在临床上用过这个方法,她只用来玩游戏。
小齐解释自己私下因为兴趣爱好研究过荣格八维,蓁蓁当时就提到了许人语,今天才主动提出要玩。
许人语很配合,脑海里第一反应是什么词,她就说什么词。
闻谦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许人语的工作习惯,将近两分钟的时间里,她除了眨眼睛,目光并没有离开过小齐。
倒是小齐,几次遁逃开她的目光。
好在他坐在她的斜对面,不会受到她目光的威压,能够堂而皇之地看她的双眼,用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专注。
闻谦并不是第一次注视她的侧脸,他想如果他会速写,应该在见不到她的某些夜晚,也能够凭记忆将她的脸庞描摹出来。
某处是眉骨,某处是鼻骨,往下,嘴唇,下颌。
线条流畅、锋利,独有她个人的气息。
没有人出言打断,是小齐在第四十二个词时终于承受不住,双手抵在身前连连喊停:“我受不了了,不玩这个了,小许医生你猜吧。”
许人语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腮,笑意淡淡地问她:“我能说吗?”
小齐略显犹疑地回头望一眼蓁蓁,蓁蓁很坦然地笑:“你说吧,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猜的准不准?”
“小齐,你跟蓁蓁因为跳舞的事情吵了很多次架,你很想让她去学街舞对吗?”
小齐愣了一瞬,立刻大笑着指她:“喝!”
“是不是因为跳舞和争吵那两个词?其实那是因为我小时候学跳舞受过伤,后来我跟蓁蓁一起去学街舞,但她担心我,不想让我学。”
闻谦看见许人语低头鼓了鼓腮,笑容很自然的样子,并不是对他那样。
他也说不上她对他看似友善的笑容里藏着点什么,总之不友善就对了。
许人语并没有否认小齐对于关键词汇的猜测,只是愿赌服输地喝完了杯子里小半杯的气泡水。
闻谦的视线扫过她,看向小齐和蓁蓁,又落回她身上。
许人语很奇怪,他觉得她不应该猜出这么没水准的话。
她像一只黑色口袋,里外都看不清,只有真的伸手去探寻,才知道口袋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好比每一个离婚案件的诉前取证,真真假假的证据,真真假假的辩言,谈判桌上你来我往的刀锋相见。
闻谦挺喜欢看人们撒谎的样子的。
有人拙劣,有人高明。
许人语今晚撒的这个谎介于二者之间,他有幸看出来了。
轮到闻谦问许人语:“许医生很早就出国,并且一开始就有回国的打算,对不对?”
许人语喝了。
前者不难猜,后者一半一半的概率,运气好就能猜对,只不过他的关注点还真够偏门的。
她又给自己倒上气泡水,旋即勾了勾唇,望向闻谦的眼睛:“闻律师当律师,并不是因为有很强的责任心和道德感对吗?”
这涉及到他的职业道德和个人道德。
闻谦不得不承认,许人语的眼光确实很锐利。
他坦率地喝了:“许医生在大多数时候,都觉得很多的人很蠢,对不对?”
许人语指了指他的酒杯:“喝。我可没有闻律师想得这么傲慢。”
“许医生撒谎。”
她不理,把那个问题抛给他:“闻律师经常觉得很多人类都很蠢,对吗?”
闻谦喝了。
他不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特地将杯底展示给她看,许人语并不觉得他是在承认,他只是在反向挑衅她不诚实。
可是她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她对大多数人都不持有任何态度,绝大多数人都跟她没有足够密切的关系,她也没有随意评判别人的兴趣。
在许人语的世界架构里,每个人都是孤岛,只不过世界地图太过宏观,将一条条裂缝都掩盖了起来而已。
季乐敏已经喝得有点醉了,这个时候垂死病中惊坐起:“闻律,你觉得我蠢啊?你才蠢。”
许人语庆幸自己将口中的气泡水咽下去了,否则她笑着喷出来,遭殃的是闻谦,她可不想闯这种祸。
她的幸灾乐祸被斜对面的某个人尽收眼底,闻谦扬了扬唇,没说什么,他才不会跟醉鬼争辩自己到底蠢不蠢。
他们四个人轮番问过去,小齐先撑不住,说自己喝不了了,其他人也借着这个由头结束游戏。
许人语太精明,分明已经喝饮料逃过一劫,还穷追不舍,十句有八句都能猜对。
比如小齐上学的时候跟室友关系太好让异地的蓁蓁吃醋,又比如陶姜其实每天在想怎么把其中一个初始合伙人干掉。
陶姜之前就跟许人语玩过这种游戏,这次之后连连表示再也不跟她玩了。
许人语猜错的两次在闻谦身上,他并不是从小就在国外读书,他从事离婚律师行业也没有受到家人的极力反对。
然而也就这两次。
闻谦今天喝的酒比平常多得多,连他自己也觉得神智稍有不清。
短暂休息的时刻,每个人脸上都有明显的倦意,有人举了手,是许人语:“我出去醒个酒。”
明润:“你醒哪门子酒?”
她伸手扇了扇空气:“空气中的酒精气体。”
她胡诌的本事好,明润不跟她计较,长腿一收放她出去。
一楼只有吧台和几个散客,爵士音乐清浅,经过时甚至能听到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许人语从噪音中脱身,深吸了一口户外新鲜的空气。
她其实并不能在气味混杂的地方待很久,这会让她感到头昏脑胀,总算有机会出来了。
时间指向十一点半,她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熬那么晚。
深夜的空气自带一种静谧的山林感,不远处跑车的轰鸣声仿佛置身城市中心,背后幽静漆黑的山与湖又将人远隔喧嚣之外。
许人语从家里出来就一直觉得胸闷,现在连续大口呼吸了好几下,脑袋终于清明不少。
她甚至都忘了刚才在酒吧里,玩到最尽兴时说过什么话,她极少刻意控制自己说的话。
许人语打开微信,顾亭并没有来新的消息。
平时这个点他已经休息了,许人语也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醒着,斟酌几秒,打了一行字:明天加班吗?不加班的话我去医院接你。
冷静的时间已经过了,她主动递了个台阶。
她发完就把手机揣进外套口袋。
立秋之后入夜转凉,风一阵一阵地吹,带来不知何处的桂花香。
约莫五分钟,她才把手机拿出来看,顾亭回她了,顺着她的台阶往下走:不加班。
顾亭:宝贝,你还在外面吗?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许人语突觉眼睛有点涩,伸手揉了一下:不用,我没喝酒,说好今天跟敏敏住的。
顾亭:好吧。
许人语:你今天还没睡?
顾亭:在等你消息。睡不着。
她笑笑:给你发消息了。早点睡,爱你。
顾亭:宝贝,我真的很爱你。
许人语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胸口,她呼不出来。
她很清楚,她跟顾亭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他们是契合的。
她认为他们至少默契。
他至少不会像她前几任男友一样,质疑她在感情里不够爱。
许人语自认,她对每一段感情都问心无愧,她付诸了她爱情区间内的满分情绪,可人怎么总是不满足?总是以别人似乎更爱的标准来衡量她,告知她一段感情里怎样的标准范式才是所谓相爱,还要以此谴责她“不够”。
她以为顾亭不一样,但近一年来,他的患得患失让许人语产生一种将步后尘的预感,她不喜欢做预言,只能寄希望于这样的感觉是错觉。
对于这段感情,只要顾亭没有提分手,她认为不是不能修补,修补总好过彻底分手的改变来的小。
当然这有个前提,如果这段感情带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她一定溜之大吉。
责任心,像棋盘上一枚早就被她扔远的弃子。
她一时间不打算回去,在外面多站了一会,秋风簌簌,她仰头活动脖子,顺便就看到月亮。
晴空的月亮也总是更明亮。
闻谦从楼上下来,刚好能看见她站在院子里、立在月影下的身形。
许人语的脖子修长,肩膀平直,阔形的外套看不出其他轮廓,她很高,因此气质有种清冷的感觉,但正面又完全没有这样的气质,散漫的、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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