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荀羿开口说起了昨夜的事情,舒婉秀手上便渐渐泄了力。
时刻注意身后动静的荀羿转身要帮她抱着舒守义。
舒婉秀把怀中之人递出去后才表现出不好意思。
这神不思蜀的模样一看便是有心事,荀羿眼一抬,点破了她心中所思:“在担心今晚的住处?”
荀羿在舒婉秀心中本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被他猜中心思舒婉秀没有太过惊讶。
她确实是正在愁着这件事。
昨夜的经历回想起来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今日歇息的那两个时辰里她做的那个梦,实在真实,让她越回忆越害怕。
以前每次出门回家都是开心的、迫不及待的,现在离家越近,步伐越滞涩,更别提心中蕴藏的恐惧、后怕。
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有些抵触回到那栋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屋子中了。
舒婉秀的指甲深掐入肉中,过了片刻,向荀羿打听:“我曾听里长说,劫粮案的凶犯是六七人,昨夜两人落网,剩下的可有消息?”
“昨天白日里县衙抓走了一批人,具体抓了几个、抓走的那些是不是劫粮案的凶犯还未可知。”
不知道县衙的人把凶手审讯出来没有,就算审讯出来了,消息传到五牌村来也需要时间。
荀羿今晨匆匆托妹夫出去打听到的消息终归有限。
不过他想,还有一条消息舒婉秀应当是不知道的。
“劫粮案令县令震怒,限底下的衙役十天内破获此案。”
这倒是让舒婉秀欣喜。
倘若劫粮案迟迟不破,其他的凶犯逍遥法外,对难民们来说就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劈下。
或许是下一次领粮时,或许是待在家中烤火时,总之哪户难民也无法安心度日。
若是县衙能在十日内破获此案……
舒婉秀算了算,自二十四号劫粮案发生,今日已是——
“今日已是第三天了,这风头上你住在山中确实不大安稳,或许你可以去大伯家短住几日。”荀羿道。
舒婉秀眨眨眼,没点头也没反对。
因为荀羿说的正是她心里刚冒出的想法。
久久没有回应,荀羿转动脑筋又思考了一下,“你莫非因为昨夜那两人是从五里村跑出来的,便担心你大伯父家中不安全?”
荀羿这一回说错了,舒婉秀从没想过这一茬。
大伯父家住的并不如她的居所一般偏僻,且不说他们周围有邻居,光说大伯父家里,那也是青壮劳力三个,大大小小一大家子。
住在大伯父家,除非被人用了迷药,不然不可能落入昨日那样的境地。
荀羿有此一说,大抵是因为他没去过自己大伯父家中。
舒婉秀道:“我不说话,不是担心大伯父家不安全,而是因为我跟您想得一样。”
“我也觉得,我应该带着守义去大伯父家暂住几日。”
唯有一点让舒婉秀有些踌躇。
她相信大伯父愿意收留她们,可是舒守义这几日需要服药,带着药去大伯父家借住,有些不那么妥当。
因此在荀羿问她:“直接去五里村还是需要回家收拾些东西再过去?”时,舒婉秀选择了后者。
不仅需要想想在大伯父家如何熬药,她也要回去看看昨夜屋门破坏得如何。
昨夜那桩无妄之灾不仅是花掉了七十二文,一笔看病买药的钱,剩下的所有家当,四百二十文里,她还要花去一笔请木匠修门。
既然是避不掉的花销,最好还是现在去回村去看看,早些请木匠来修了为好。
这样几日后从大伯父家回来时,不必临时再请人去修卧房门。
……
进村后,路突然变得不太好走了。
不知昨夜他们走后村里经过了怎样一场混乱,反正从村口开始,地上全是凌乱的足印,雪被踩得硬邦邦的,甚至有一些沾着黄泥的脚印。
他们没去路旁邻居家中,也没回各自的家,而是目的明确地叩响了庞里长家门。
近乎一宿没睡的陈三禾白日里补了一阵觉,此刻刚醒不久。
心里才惦记上舒守义的病情,没想到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前。
舒守义被被子抱得严严实实,陈三禾不明情况,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控制得很小心,只有眼里的担心做不得假。
“如何了?”她轻声又小心地问。
“好了很多了,郎中说回来吃药,好好养着就行。”
四副药用绳子捆扎得严严实实,舒婉秀抬起来给陈三禾看。
“真是神佛保佑!”
陈三禾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了拜后,侧身迎了他们进来。
陈三禾是全家里头醒得最早的一个,她才生起火,舒婉秀他们便过来了。
“你们先坐,我再添点柴。”
她显然是个烧火的老手,柴堆里随便抽了几根柴加进去,火焰‘唰’地一下变旺。
经过那样的乱象,两方都好奇昨夜彼此分开后发生了何事。
舒婉秀这边的事情简单,三两句话就说了个清楚。
村子里这边倒是复杂些。
“你们把那两个留下离开后,我们乱了一会儿阵脚。”
据陈三禾所说,昨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撬开刘寅学父子的嘴。
荀羿走了,其他人根本镇不住刘寅学,他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
秉承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的那种决心,愣是不开口。
还好,陈三禾之前为舒延荣一家说话时,去村里打听过刘寅学一家的人品,甚至还遥遥见过刘寅学一面。
光线昏暗时她没将刘寅学认出来,在村民们举着火把准备上山找人那灯火通明的时刻,陈三禾越看越觉得刘寅学眼熟,仔细回忆一番,愣是想起了刘寅学的身份。
五里村和五牌村虽离了几里路,但是有了这么一个方向,总比在山林中如无头苍蝇般乱转要好。
庞知山把大家伙聚集在一起,将大伙儿的起点定为舒婉秀她们所住的那座荒山,终点定为五里村。
不管找没找到那处陷阱以及陷阱中的人,反正大家走到了五里村,都先去五里村里长那儿报信。
庞知山这般打算后,自个儿也跟着老少爷们上了山,留下一、二十个拿着棍棒的妇女,聚在庞知山家中,不错眼地盯着刘寅学父子。
时间水一样流走,半个时辰过去,没等到山上老爷们的回音,反倒来了外村人喊门。
陈三禾道:“村里老少爷们都出去了,深更半夜突然来了外村人,那叫一个吓人!”
舒婉秀听着也替留守的妇人们捏了把汗,紧张得不敢吭气,直直地看着陈三禾,听她继续往下说。
“你们猜,来的是谁?”
“还好来的不是坏人!”
来者两人,一个是五里村带路的村民,一个是县城衙役。
有妇人担心外头的人是刘寅学同伙,听他们禀明了来历也不敢开门。
但五里村的人,没有陈三禾不认识的。
她听着声音耳熟,问了门外那人是哪家的,最后做主开了门。
开门后大家才把话说清楚。
原来刘寅学父子是劫粮案的凶犯,傍晚时分就被衙役识破,结果逃进了山里,不知所踪。
来五里村的衙役人手不足,经过五里村里长儿子报信,县衙连夜加派了人手过来……
指望十来个衙役搜索这十里八乡的,显然是痴人说梦。
所以由五里村村民带路,领着衙役去附近各个村子里长家中说明情况,再由里长集结本村村民去山上找人。
陈三禾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刘寅学父子交了出来,第二件事便是告知那名衙役,刘寅学父子设陷阱坑害了一个人的消息。
对当时情况门清儿的衙役猜测陷阱里的人是同僚莫道晚,虽然平时一块儿共事有些龃龉,但是比起凶犯,衙役自然更愿意站在同僚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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