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芳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
“当年心学初立,何尝不是如此。我师门前辈,为在江州开馆授徒,与理学门人辩经七日,呕血三升,最终还是被冠以‘异端邪说’之名,黯然离去。”
说这话的时候,沈春芳看了一眼卢璘。
心学讲究内圣,求诸于己,勘破心外无物。
自强社却要外王,讲究经世济民,将学问用在实处。
两者看似不同,却又殊途同归。
璘哥儿能将两者融于一身,或许,这才是心学真正的新出路。
沈春芳心中颇为欣慰,他不会阻拦,甚至乐见其成。
黄观听懂了沈春芳话里的未尽之意,挺直了脊梁,对着沈春芳郑重行了一礼。
“文定公放心,晚辈明白。道阻且长,但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
卢璘闻言暗自点头。
道统之争,便是气运之争。
想要复活爹娘,才气、功德、气运,缺一不可。
自己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景明兄说的是,我支持你。”
“好!”黄观大喜过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今晚的宴席,我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看看这江州理学,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琢之,到时候,还得你来给我压阵!”
卢璘点了点头。
说完,转过头,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人的许意。
“许管事。”
许意一个激灵,身体瞬间绷紧。
“与你们交易监联手,在背后操盘割韭菜的庄家,是哪一位?”
许意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黄观见状,也上前一步,配合着施压。
“你那点在交易监里拉高出货,联手坐庄割韭菜的把戏,还能瞒得过琢之的眼睛?
许意闻言双腿一软,扛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是是王二少爷!”
“哪个王二少爷?”沈仲文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江州王家的那个王询?”
许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仲文闻言,脸色瞬间凝重,看向卢璘,解释道:
“小师叔,这下麻烦了。江州
王家是本地最大的世家传承数百年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江州官场”
“他们家在江州就是天。”
卢璘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区区几千两的生意也值得一个顶级世家出手?
许意看出了卢璘的疑惑连忙抢着解释希望能将功补过。
“卢案首有所不知。那位王二少爷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平日里也不走正途就喜欢这些商贾之事。”
“王家家主宠爱这个孙子便由着他胡来。他仗着王家的名头在江州城里.向来是说一不二横行霸道惯了的。”
原来如此。
卢璘听完并无太多波澜。
世家大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出几个败家子才不正常。
许意看着卢璘战战兢兢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抖。
“那那下官回去该如何回复王二少爷?”
卢璘淡淡瞥了他一眼。
“照常回复。”
与此同时临安府废墟。
月色如霜遍洒焦土。
一道黑影自高空悄然落下足尖轻点在一截断裂的屋檐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来人一身玄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王晋抬起头环顾四周。
昔日那座繁华鼎盛的江南雄城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残垣断壁。
焦黑的梁木破碎的瓦砾在月光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
废墟之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这么长时间以来王晋并非没有收获沿着昭华长公主留下的手札一路追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里。
临安府太祖八分陵寝之一。
王晋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黄铜罗盘盘面刻度繁复中央的磁针却非凡铁
他口中默念法诀将一缕才气注入罗盘。
玉骨磁针开始疯狂转动毫无规律。
龙脉紊乱阴气极重。
这是绝煞之局。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废墟深处传来。
大地开始轻微震动脚下的碎石瓦砾簌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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