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峙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救助站内人声鼎沸，一辆载着犬笼的推车经过，车轱辘发出“哐哐”的碾声。
庄歆下意识往陈峙的方向进一步避让，险些蹭到他身上。
笼里的小狗站直身子，凑着栏杆“汪汪”叫。不少人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庄歆也不例外，可陈峙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
“我就选这个吧。”他捏着这张卡片，淡淡地说。
闻言，庄歆转过头，会心一笑。
她还担心对方会忍受不太了这种略脏的清洁活动，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那好吧！不过清洁狗舍要搬不少东西，需不需要我帮你把消毒水一起拿过来？”
陈峙刚想说一句“不用”，却对上她那双带着笑意的杏眼。
他嘴唇微张，眼神飘忽，到嘴的话转了一圈，最终成了一句：“麻烦你了。”
“不麻烦~”
庄歆欣然转身，再次汇入人流。
陈峙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慢慢地，周遭仿佛按下暂停键，透明的玻璃罩降下，将他与外界的嘈杂隔绝。在真空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胸腔内，敲击着陌生而有力的回响。
“你也被分到清洁组了吗？”一道声音的出现打破了“遮罩”。
俞豫在陈峙面前站定，挥了挥手里的同款卡片，笑着发出友好的邀请，“我正好还差队友，你看看咱们要不要一起组队？”
远处的志愿者正重复着“两两一组”的提醒，和人的交谈声、小猫小狗的叫声混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
陈峙收回目光，眼神冷冷地看向俞豫，顿觉方才的宁静荡然无存。
“不…”
拒绝的话刚脱口，他的余光就撞见庄歆正远远地朝这走来。
陈峙把后半个字咽了回去，“不错。”
他的语气没了之前的敷衍，但眼神中的冷意犹在。
俞豫礼貌地笑笑，把自己的任务卡递近，算是确认组队。
庄歆手里提溜着两大桶消毒水，水在桶里荡得“哗啦”响，手腕不住地往下沉，显然有些吃力。
俞豫听见脚步声，才意识到有人走近。他正准备上前帮忙，忽而感觉身边掀起一阵风——陈峙大步流星地走到庄歆面前，速度快到让俞豫微微怔住。
在他愣神的间隙，陈峙已自然地将庄歆手中的重物接了去。
看着那与方才冷淡判若两人的背影，俞豫登时心下了然，默默将迈出的脚步收回。
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个黑影，庄歆先是一愣，而后抬头望向前方。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陈峙向她低语了句什么，瞬间让对方展开笑颜。
随即，庄歆朝俞豫这边走了过来，陈峙提着消毒桶，很自然同她并肩。
“原来你的队友是小陈哥啊！”庄歆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点欣喜，“那太好了，他做事可细心了！”
说着，她下意识拍了拍陈峙的肩头。
这小动作很快被俞豫尽收眼底，他低头笑笑，话语里也藏着点调侃，“是啊，看来是我沾了你的光，才能和这么可靠的队友一组。”
陈峙沉默伫立着，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旁边的志愿者拿着名单小跑过来，来到了三人的身边。
“两位都已经拿到了清洁组卡片吧？就差你们这组了，剩余的工具在B区狗舍门口，需要两人一起登记才能领取，稍等我带你们过去。”
俞豫率先回应：“好的，麻烦你了。”他看向庄歆，语气温和，“那我们等下再聊。”
“嗯嗯，你们快去吧！”
庄歆冲他点点头，又对着陈峙摆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对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终于迈开脚步，跟上了志愿者和俞豫。
几人行至了清洁区，这一块的小狗见到他们来都兴奋地叫起来，“沃沃”“汪汪”的声音热闹一片。
“你先签？”
俞豫将圆珠笔递给陈峙。
陈峙沉默接过，俯下身子，手指操纵着笔杆在登记表划动了几下。
随即，他又把笔调转了个方向，将笔帽的那一段对准俞豫递了回去。
等两人都留好签名，志愿者便说明了情况：“因为我们今天人手不太够，还麻烦两位老师和我们一起，先将小狗们转移到临时区域。”
俞豫笑着应答，陈峙则皱着眉，抱臂环视一圈后才走上前去。
自己变小狗的时候不觉得累人，抱起真的小狗的时候才深知，这真是一项十足的体力活。
陈峙先是慢慢靠近了一只小白狗，对方似乎比较胆小，见着有人走近，立刻蜷缩到了角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一拎起来，它还应激了似的，眼睛不断左右闪躲，眼白都被露了出来，整个小身子在空中不停乱颤。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在肩头处将其按下。
在之后，陈峙直接卡上小狗们的前肢，不由分说地将其抱起，就着这个姿势直接把它们运送到临时笼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效率极高。
在他刚将新一只“货物”运走时，忽而一道柔和的声线飘进他耳朵。
“乖哦，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
是庄歆的声音。
陈峙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喂食区内，庄歆半蹲在地上，周围围着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她带着笑容的侧脸，依旧是那么美好。
透过栅栏的间隙，陈峙看见她伸出手，极轻地挠动一只小狗的下巴，对方也配合地昂起头，尾巴欢快地摇动着。
屋外的光线穿进屋内，在她的卷发上勾勒出温柔的金边，那鼓鼓的丸子头随着动作耸动，在光下更为可爱。
陈峙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下松动。
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身边，小狗们正友好地冲他摇着尾巴。
于是，当再次蹲下身子时，他也学着庄歆的样子，先耐心地抚了抚它们的头，再将手从狗狗们的腹部穿过，最后仔细地抱起并安置在临时笼舍内。
这一过程中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动作相较之前，已然轻柔了不少。
待到所有的狗被转移后，陈峙与俞豫便快速清空狗舍内的物件，不一会儿，清洁区外就堆满了各式的食盆、水盆、玩具等。
陈峙的手脚利落，没几下就将左边笼舍清空。而俞豫动作稍慢，还在那里检查每个食盆是否有破损。
陈峙没等他，直接拿起刮板清扫笼里的狗粮等残渣。
金属板之间相互摩擦，不时发出“咯咯”的刺耳声响。
俞豫忙完手头上的活，准备去帮忙，却发现自己的脚边不止何时多了条扫帚以及撮箕。
两人间无话，但也在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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