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贱丫头就想爬主子的床,就活该得点教训。”杜蕊琴眯了眼,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钗,“玉淑妹妹,治家便是要严格些才好。你我都是嫡女,以后必定是要担起管家的责任的,敢问妹妹一句,若是家里出了点三心二意求荣卖主的贱人,又当如何处置了呢?”
“妹妹斗胆多问一嘴,是怎样的事呢?”
“这……我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苏玉淑捧起茶盏,仔细看了又看:“姐姐只看这兔毫盏,形制周正,银发栩栩如生。美则美矣,可是摆在姐姐的房中,怕是不太妥当。”
杜蕊琴甚是不解:“这是为何?”
“姐姐府中之物,自然都是用最好的。只是用来配这盏的茶瓶茶托,却实在一般。
“妹妹的意思是?”
“蕊琴姐姐,用物不在多,而在于精,自然用人也是这个道理。”苏玉淑端起茶杯细细品茗,“若是都用得惯也就罢了,若是用不惯,又何不去粗取精呢?虽不知姐姐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万事都只一样——断舍离。”
“玉淑妹妹果然冰雪聪明又果敢决断,你的性子真是对我胃口。待过了宴,明日我就打发人到你府上,你将那几个小贱婢发卖了便是。”
苏玉淑故作惊讶:“姐姐,这种事你竟能做得了主?”
杜蕊琴只微微一笑:“我杜家不似你苏家般根基稳固,家大业大。但是大家都知道,我家发家之路却走的不甚太平。这点小事不必回我父亲,我帮妹妹料理了便可。”
“敢问姐姐一句……”苏玉淑露出一副怯怯的模样,“发卖到哪里呀?”
杜蕊琴俯下身来,悄悄凑到苏玉淑的耳旁:“自然不是师城里秦楼楚馆那样的好去处。乡村野地,粗鄙乡人处,哪里不需要女人呢。妹妹,你说是吧?”
苏玉淑的笑梗在脸上,却还是轻声附和着:“是了,还是姐姐的法子好。”
“其实妹妹本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妹妹家里的盐场里这么多男丁,把这几个人送过去也便罢了,一来打发了眼底下干净,二来还能拉拢人心,妹妹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杜蕊琴这话,苏玉淑是彻底笑不出来了。她以为生在商贾世家,从小生意场上那些尔虞我诈阳奉阴违已经足够可怕,谁知自己远远连心狠手辣的边儿都没有摸到。从前自己那些规规矩矩的想法放在眼前,简直连个笑话都不如。这杜家出身黑市,又手握赌场,虽比不得苏家明面上的势力,可若真是背后使些什么手法……想到这里,她心里暗暗发怵。怎么自己先前没有早点察觉,这师城竟也是个龙潭虎穴,早不似表面一汪净水了。
“玉淑妹妹,到饭点儿了。”杜蕊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妹妹的手怎么这么凉呢?明天我派些人到你府上去送些补品,咱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可得细细养着,不然以后可怎么是好呀。”
“是……是。我也有些饿了。”
“那我们快些去,别耽搁了时辰叫长辈们等着。听说家父还请来了一位大人呢,据说是年轻才俊,仪表堂堂的,我们姐妹一同看看去!”
“蕊琴姐姐,这,这就是你刚才和我说的青年才俊?”
苏玉淑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坐在杜家高堂之上,就连平时那鼻孔朝天的县令都要对着行礼的人,居然是林长亭这么个家伙。
“这不是挺丰神俊朗的嘛。”杜蕊琴小声道,“虽然是瘦弱了点吧……但是也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了。怎么,妹妹不喜欢这样的?”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姐姐也不怕被人笑话了。”
再说了,喜欢这么个瘟神不是自己找罪受。苏玉淑把这句话暗暗憋在肚子里,默默低下了头,生怕林长亭又看见自己惹出什么是非来。
“蕊琴,过来见过转运使林大人。”
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杜老爷一句话,整个厅里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的苏玉淑自是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此刻她巴不得把头埋进地里,这种场面下要是丢了苏家的人,那可不是几句话能打发的过去的。
“小女杜蕊琴,见过林大人。”杜蕊琴起身行礼,苏玉淑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大有打死不肯抬头的架势。
林长亭点点头:“杜大小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风姿绰约,今日一见是林某之幸。”
他瞟了一眼旁边和小鸡崽似的唧唧索索的苏玉淑:“敢问这位是?”
就知道这狗东西没安好心。
“小女苏家长女,苏玉淑,见过林大人。”苏玉淑再一次做全了礼数,低眉顺眼的样子和一个时辰之前那副大咧咧的嚣张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林长亭眼下得意:“苏大小姐也是英气勃发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他何出此言。只有苏玉淑明白,这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讽刺她呢。可眼下名门齐聚,还有官宦人家,任凭苏家再如何富有都只是最末流的商贾,是断断还嘴不得的。
林长亭见她吃瘪,内心甚是得意。他也未做纠缠,转身面向杜老爷:“早听闻师城人杰地灵,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转运使大人夸奖了,小人家宴招待不周,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大人多多海涵。”
“怎会。杜老爷府上金碧辉煌,比我在京中见过的许多人家都要气派许多。”林长亭笑笑,“早知师城如此繁华富庶,我应该早来一些才是。”
“大人这话就是抬举小人了,小人发家纯属巧合,那是搭上这阵子风儿了,小人有什么都是大人们赏的,您若是看上什么了,拿去便是!”
县令稳坐一旁,捋了捋胡子,默默看着这一出阿谀奉承的好戏。
“刘大人,您看杜老爷连林大人都能请来……”坐在他身旁的是师城节察判官史节史大人,他冷眼看着这一场歌舞升平,脸色不甚明朗,“这师城里啊,怕是要变了天了。”
刘县令不以为然:“变天?变得了吗?谁不知他们杜家就是个破落户一朝得意,自古无商不奸,能是什么好货色。”
“这可不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不觉得钱是好东西,钱只要够多自然能够成事。要是成不了……”史大人嘲讽一笑,“那自然是钱不够多呗。”
“二位大人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林某也想听听呢。”
林长亭突然转过身来,倒把两个人下了一跳。杜老爷正忙着吆喝下人传菜,远处别家夫妇都在闲聊叙旧,林长亭倒是乐得自在。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热闹场景——
越热闹越好。
场面越宏大,人心越热络,就越让人想毁掉这一切。林长亭喜欢这种感觉,周遭的人声鼎沸仿佛与他无关,他像是坐在帷帐之后悄悄看着这一场闹剧一样,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当是一场戏,一幕终了之时,又有谁还能留着一条小命接着出演下一个剧本呢。
他也不例外。执刀之人,必定也为刀所指。
两位大人讪笑两下,打着哈哈圆了场。官场也好商场也罢,都是算计着人心尔虞我诈,人人带着假面,恶心的很。倒是不如那个正捏着蜜瓜往嘴里送的小丫头片子,对着吃的装也不装,扔在一旁的桃子看都不看一眼。
“绿萝,这个桃子你爱吃,你偷偷拿走和石竹分了吧。”
“小姐,谁不知道你不爱吃这东西啊,不就是酸吗。”绿萝小声道,“这么多人你让我俩怎么吃。不如你走的时候偷偷藏袖子里呢?”
“那倒也是。”
苏玉淑看着一道一道上来的珍馐,也着实又被杜家惊到了一回。除了师城常见的几道菜肴,居然还有从南方运来的石斑和香茅,这两样东西她也只见过寥寥几次。且不说价高难得,这一路的运输便是银钱无数,可见杜家这一场夏宴办的是财大气粗,丝毫不遮掩他家的家底。
“姐姐。”
苏玉淑正要偷摸往石竹手里递果子,听到动静立刻收了手。她转头看去,一名模样清秀身形十分瘦削的少女正向杜蕊琴行礼。
“五妹妹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养病吗?”杜蕊琴脸上明显出现一丝不快,她察觉到苏玉淑的目光,立刻变了脸色,“玉淑妹妹,这是我家五妹妹,一向不爱见人的。这是苏家大小姐,快快行礼。”
“蕊华见过苏大小姐。”她恭恭敬敬地行礼,一双肩膀窄得和纸片似的,苏玉淑都怕一阵风过来把她再拦腰折成两节。
“五小姐多礼了。若是身子不方便……”
“蕊华没什么不方便的。家母也说了,我自小养在后院,也到了和长姐一起出来见见世面的年纪了。”
“母亲自是没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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