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漱玉朝乡亲们抱拳:“今夜课就上到这儿,大家先请回吧。”
谁知,李文乐几人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人直接横臂堵住废窑口,哼笑起来:“今天大家就都留在这儿,亲眼看看咱们这女状元究竟是何水平。”
废窑里窸窸窣窣,无人应声也无人离开。
大家都想在这儿看新鲜热闹。
既如此,陆漱玉不再纠结坦然应战,点头同意道:“也好。”
她微微笑了,本想着给人留几分薄面。
可奈何有人偏不要。
李文乐冷哼一声,抱拳遥拜圣人:“圣人明鉴,学识本为士子专享。而你这罪奴竟甘愿斯文扫地,来教这群贫民。”
他扫过废窑里这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贫民,烦躁地用衣袖捂住口鼻,却仍掩不住满屋的腥膻之气。
一连串动作下来,废窑里已经有人眼冒火光了:“说的什么鸟话?我看得锤他一拳,好帮他提提神。”
人群躁动起来。
陆漱玉忍俊不禁拦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文乐兄,学问本无高低贵贱之分,起分别心的是你。”
“一个罪奴竟也教训起我来了,”李文乐恼羞成怒,“既如此,咱们就比个现场抓阄答题,题签就由你教的这些平民来定。”
几个大字不识的贫民,能定出什么有难度的题目?
李文乐这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陆漱玉不在意,只是好心提醒:“文乐兄,咱们还缺个赌约。不如这样,若我输了,我从此不再办学堂。若你输了,则要向他们道歉,并且为他们担水百日。可好?”
这赌约有些吓人,但李文乐又觉自己杞人忧天。
横竖不会输,随她定什么。
他不屑一顾点点头:“开始吧。”
小蝶捏着写好的题签站出来,手抖得厉害,只见上面写着九个稚拙小字:“日字加一笔是什么字?”
李文乐把题签抛给同来的举子们看,几人哄笑出声。
他笑够了才慢悠悠作答:“旦、旧、日,还用我继续举例吗?哼,无聊的孩童把戏。”
小蝶被这句话刺得耳根通红,站在原地抬不起头来。
废窑里静默了一瞬,小蝶已是众人中学得最好的一个,若是她出的题都被嘲笑,那其他人更不用提。
大家憋屈地屏住呼吸,等陆漱玉回应。
陆漱玉走到小蝶身旁握紧她颤抖的手,像护住了一株伶仃的草。
她不禁想起,当年她在学堂里受尽委屈,回家只闷头流泪,一句话也不肯说。
娘亲卜了一卦,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地手:“下月会好的。”
她张了张嘴,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不信飘渺的卦象,但她确实想问娘亲,下月真的会好起来,还是心上结了痂,渐渐就察觉不到痛了?
娘亲不再说话,将她拢进怀里紧紧抱住,熨帖的温度从掌心流淌过全身,像生出的第二根脐带,把温度重新送回她的身体里。
那一刻,她又成了襁褓中的婴孩,不用费心长大,只是一味躲进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听见娘亲无声地说:不要怕。
于是她也这样告诉小蝶:“小蝶,不要怕。你出的题目很好。”
小蝶抬头,眼眶泛红:“真的吗?”
“当然。”
陆漱玉左手牵过小蝶,右手拾起一截枯枝,在地上写下一个田字。
她冷冷盯着李文乐,声音里带着无限讽意:“文乐兄,果真才华横溢,只是,你可认得养活你的田字吗?”
李文乐一张脸渐渐憋成猪肝色,不顾斯文拍着破桌大声吵吵:“你胡说,我如何不认得田字?”
陆漱玉摇头:“我看未必。田字,是百姓生计之本。你连在田里劳作的人都看不起,又何以谈学问,何以谈天下?又如何能说自己认得田字?”
对于指挥虚张声势的蠢货,陆漱玉一向不客气。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这就是读书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啊,是他自己学艺不精还偏要出来丢人现眼。你看陆夫子,三言两语就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众人纷纷点头。
李文乐恼羞成怒,一把扫落破桌上的题签。
他面色不甘,转身从一个举子怀中夺过本书。
陆漱玉定睛一看,是一卷《春秋》。
他扬起下巴,眉眼间又露出倨傲神色:“你这罪奴既敢妄称人师,咱们便来辩经义决真伪,看你究竟有没有这资格。”
铁匠刘老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不过就换题,忒不要脸了。”
其他人也气愤不已,囔囔着要让李文乐认输。
唯有陆漱玉不介意道:“无妨,诸位。只是文乐兄,单单辩经义多无聊,不如咱们选出《春秋》里的一句话,讲给街口卖豆腐的赵大娘听。一炷香内,谁讲得明白,便算谁赢,如何?”
李文乐欣然应战。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讲经,谁听了不说句他李某辩才雄奇?这群贫民能听他讲经义简直是三生有幸。
他就不信这卖豆腐的不会被他的才学折服。
李文乐信心满满。
赵大娘一脸懵被请来时,手里还拎着豆腐筐。
李文乐迫不及待,翻到“夏五月,郑伯克段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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