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打开28号监室门上的小窗,往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用自己手掌去解锁监室的门。
“无权限。”红光闪烁,提示音报错。
作为二区东翼的区域掌管,艾玛本应该拥有所有监室的解锁权限,但28号监室似乎是个例外。
不过,艾玛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诧异,实际上,此刻她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连眼神也不聚焦。
艾玛只是愣愣地直视着小窗内,里面正躺着一个深红色狱服的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好像睡着了,睡得很熟,连午间思想教育的声音也没能把她吵醒。
然而就算她醒来,似乎也不太可能像别的犯人一样,坐在床上对着屏幕接受教育。有无数条手指粗的电线从她床边的机器中延伸出来,钻入到她的囚服里,像是一只巨型章鱼,正在将她缓缓缠绕,即将整个吞如腹中。
平常的艾玛若是看到有人对思想教育熟视无睹,早就嚷得整个二区都不得安宁,可今日,她却一言不发。
站了片刻,艾玛的软皮靴鞋跟一碰,仿佛谁给她下了个“向右转”的指令,脚尖一滑一并,踢着小正步走开了。
她前脚刚走,28号监室的电子门锁装置,接收到一组脉冲信号指令,这信号以电流形式进入了在装置内部,在零件之间走过一条复杂的回路,最终传递到了锁舌上。
极细微的“咔哒”声,锁舌弹开了。
电子锁锁舌弹开的动静极小,按说根本不可能被人耳捕捉到,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此刻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白爬满了血丝,眼角渐渐堆积出一颗晶亮的眼泪,流落下去,在太阳穴处留下一道水痕。
28号监室的门被打开了,门外出现一道身影,走廊的光线很亮,逆着光,她看不清。但她好像想说话,但最终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监室的门无声地滑上了,那道身影已经走进了室内,正朝她床边走来。
她深深地嗅闻——在这里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这样依赖嗅觉辨别靠近她身边的人——然后眼眶被憋得更加通红,她的胸腔里进入了一大股廉价而劣质的香水味。
她大口地呼吸起来。
“是叫妮可吗?”
来者是一个男人,她费力地微微转头,他走得更近了,她能看见他的肩部呈现直角,是西服的垫肩,她想。
“别紧张,别看我,”那个人说,“不要对我进行任何的猜测,专心听讲。”
妮可的瞳孔一缩。
这个人知道她身上这数十根数据线的用途。
这些触手似的管子,在监控她的所有意识活动。
一旦她的意识中出现了可疑内容,一分钟内就会有持械守卫破门而入。
但妮可并不照他说的做,反而迅速在脑中思考。她看见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已经开始鼓弄连在她身上的那台机器,听语气,她猜他一定是那种收钱干活的雇佣兵。
她知道是谁来救她了。
他找人来救自己,一定冒了很大的风险吧?他是否足够小心?
妮可的思绪凌乱,喉咙里又逸出了几声咕噜。
那雇佣兵动作一滞,被她明显激动起来的情绪给吓到似的,把双手从机器上拿开了。
妮可想,他一定觉得机器要发出警报了。
停顿了足足十几秒,她听见雇佣兵呼出一口气,继续鼓弄机器。
她还在想那个找人救她的人。为了不暴露,她可以不在想到他时提及任何能确认身份的信息。这是她在这里练出来的新技能,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她已经能将脑意识像网络一样分出层级,然后实现完全而精准的逐级控制了。
她被监控着的意识,此时正在关注那个无聊的女主持,甚至可以对她的妆容进行一番挖苦。
而她另外的意识,正在为了那个人而感动、担心。
“接下来我要切断连接了,”雇佣兵对她说,“从切断起,我们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你要高度配合我。”
妮可眨了眨眼睛,点头。
她今天只在早上服了一片药,中午不知为何,医生推迟了她的服药时间,因此她现在的意识越发清醒,头已经能缓慢地扭动了。
雇佣兵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让她趴在他的背上。
“我来倒数,”他说,“五、四、三、二……”
与“一”一起响起的,是监室的门被大力拉开的声音。
雇佣兵的脊背一僵,他明显愣了,他跟外面的人显然不是一伙的。
妮可掀起眼皮望过去。
一队黑衣持械者——并非监狱警卫——列队在外,中间那个上前一步,黑色头盔底下传出来一个类似电子音的声音:“出来,送你们出去。”
关南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依言缓缓往外走。
他走得慢,他在等。
朝昭一定在监控里看见这一幕了。关南走到监室外面,在走廊上站定,拿眼睛瞥一眼墙上的监控。
他已经开始下意识地计算他与这队人之间的距离,如何转身、能一下放倒几个。
可突然,那监控竟然发出了声音:“关南,跟他们走。”
是朝昭的声音。
他心里有根弦“啪”地打了一下。
合成的声音?
还是说,朝昭得到了尤权明那边新的指令?
或者,在尤权明之外,还有其他人也要在今天来救妮可,朝昭被胁迫了?
刚才朝昭确认了妮可所在监室之后,突然说头晕,他就跟她交换了位置,把她留在了中控室。
杜灵……杜灵?
他以为杜灵的顺从哪怕是演的,起码他们的枪是真的。再不济,朝昭还有零界芯片。
可现在!
想到这一层,他发觉自己的处境更糟了。
背后一轻,妮可被那队持械者其中一个接了过去。
有人搡了他一下,他就顺着这力气往外走。
这队人与监狱的警卫装束不同,但又十分统一而专业,像是隶属于某个特殊组织。
黑岩对外提供这种专业的保卫服务,但圣罗巴监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向来没有自己借出去的兵,砸自己场子的道理。
可若不是黑岩,还有哪个组织能如此顺利、猖狂地进入监狱?
整个二区东翼逐渐被低低的轰响笼罩着,监室中的犯人大多已经反应过来,有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关南在前面走着,他发现这座监狱的所有反入侵系统显然都已经瘫痪,执勤人员也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突然发现,也许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势力。
——连他这个游戏设计的参与者和构建者,都尚未发现的,逐渐生长出来的新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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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监狱主楼,他再次走进了黄白线交错的大片空地上。
这次,他前后都是来路不明的持械者,不再需要走在白线之内。
高耸的铁丝网本是全天通电的,现在却被拍得咣咣响,原本拌着水泥、砌着砖的犯人们,刚刚目睹了平日恨得他们牙痒的带教狱警被这些人制服,此时群情激动,欢送闯入者离场。
犯人中有人冲他们喊:“哎!哎!大哥们顺手帮开下门哪!”
铁网上挂着的重型锁被几个壮硕的犯人晃出巨响,有人在地上捡了小石子往这边投过来。
“砰!”
关南脚步一滞,一把枪在他身后两米处开了火,引起他一阵耳鸣。是朝天上打的,这一下是作为对那些犯人无礼的警告。
“继续走。”其中一个持械者说。
那片黄色狱服的安静了,橙色狱服的喊声也消弱下去,但还有一两声冷笑似的声音传出来。而橙红色狱服的犯人们却因为这一声枪响而更加激动,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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