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上学那年,春丽十二岁,肩上挑着担子、手里提着锄头、腰上的布袋子里装着铅笔和书本、屁股后面跟着三个小豆丁似的弟弟。
她弯腰弓背地在田里努力干活,她天真地以为只要把活快点干完,就可以跑去到七公里外的学校上学。但是活是干不完的——锄完了地还要浇水、浇完了水还要种田、种完了田要耕、耕完了收、收完了晒,晒完了第二年又来了。
年复一年、年复一年的风吹日晒中,王春丽的十八岁来了。
乡里来了个盘着发髻、点着红唇的妇女,她大笑着来到村子里,刚过了村口的田埂就看见正在溪边洗衣服的春丽。
春丽浆洗着一大家子的衣服,在光滑的溪边石上卖力地锤着衣服,头发扎成两只粗麻花垂在胸前,她嫌会掉到水里,抬手把两只麻花辫甩到脑后。
“这是谁家的媳妇儿啊,手脚这么麻利!”那妇女见着春丽,欣喜道。
春丽仰头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臂抹脸上的水,赧然道:“我……我没嫁人!”
“小姑娘真水灵啊。没嫁人不着急,跟大娘说你欢喜什么样的?”
“我……我哪知道!”春丽羞愤着,三两下就把衣服拧干放进木桶里跑回家去。
那妇人的做派显然是个媒婆,与自己搭话是什么心思不明而喻。
春丽红着脸,把衣服抖开来搭到门前的竹蒿上。她把脸躲在衣服后面,生怕再见到那妇人。
天上太阳很大,她埋头晾着衣服,没一会儿身上就出了汗。她收了桶回家,太阳高照,待会儿阿爸阿妈要去干活,她要去把昨天收了的辣椒洗干净放去晒。
辣椒成熟得快,一茬一茬的,一个夏天是吃不完的,他们便会把辣椒晒干制成干辣椒能吃好几年。
一进家门,却没见阿爸阿妈拿起农具去地里,反倒是两人都端坐在家正中,一人一把长凳,对面坐着的正是方才在溪边碰到的那媒婆!
春丽羞赧着往屋后头走,阿妈喊她,她装听不见,阿爸说她不懂礼数,来了客也不知道问好。三弟弟在屋后头玩,见着春丽大声喊道:“大姐!那人是来给你说媒的!你马上要嫁人了!”
春丽又羞又气,抄起临墙放的扫帚往三弟身上挥。
“大姐你干嘛!我又没说错,你这样泼辣去了夫家怎么办啊?”三弟一边跳着躲开一边嚷道。
“闭上你的臭嘴!”春丽把扫帚往地上一扔,往田里走去。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阿爸阿妈跟那媒婆在商量什么,也一点都不敢去想嫁了人之后的生活。村里比她大点的姐姐都嫁了人了,比她小的妹妹有些的也说了人家。
可是那些念头像虫子似的往她脑子里钻,甩都甩不掉。
阿爸阿妈真的要把她嫁给别人家吗?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在自己家要干这么多活,是不是嫁到别人家也要干活?别人都说新媳妇是进门享福的,那嫁了人能读书吗?
她摇摇头,她都十八岁了。就算能读书,也没有学校愿意收了吧。
一直到晌午,春丽估摸着到午饭的时间了,她得回家了。阿妈腿脚不好,灶台边站久了腿疼,她得回去做饭了。
回到家后,令她诧异的是,家里的饭已经做好了,桌上难得一见的居然有了点荤菜——阿爸杀了只鸡。
春丽在家里张望着,那媒婆也已经走了。
“春丽啊,回来了啊?快吃饭吧。”阿妈说。
“春丽啊,刚刚你也看到了,那秀英大娘是来给咱家说媒的。”阿爸坐在桌边开了话头。
春丽一言不发。
“你年岁也到了,是时候考虑大日子了。”
春丽不声不响地坐着,边上的三弟等不及伸手从桌上擒了只鸡腿被大弟拍了下手。
“秀英大娘介绍的是合升村的刘家,刘民喜伯伯你认识吧,小时候我带你去镇上卖菜,刘民喜还买过我们家的菜呢,夸你长得好。”
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事被阿爸翻出来说,又或者根本没有这桩事,只是阿爸为了哄她。春丽想。
阿爸继续说着:“那家人是个好相处的,通情达理。他们家家境很好,你过去了日子那可就是好日子了。刘民喜的儿子我见过,人长得俊俏,还上过学呢,是个文化人。”
上过学?春丽听到这里神情稍微有些松动。她喜欢上过学的人,识字会读书,不像她,早早就没读了,就认识那么一点字也早就忘光了。
阿爸阿妈反复问着她,她最后点了头。
“好,好。那我这就托人跟秀英大娘说。”阿爸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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