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蕙仙的目光从好友泛着红晕的脸颊缓缓移开,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着的手上。
她本就不信贪玩成性的好友能忽然转了性子,接连十天半月约不出来。
果然,果然……
眼前的小郎君肤白胜雪,姿容清绝,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波光流转。眼角的一点小痣,恰似雪地红梅,为那份疏离高华的气质平添一抹艳色,一望便知是世间难寻的殊色。
哎,可怜她的阿兄。
幼时的顾蕙仙,曾一心盼着何妙观能与自家兄长结为连理。
他们是她眼中最般配的青梅竹马、金童玉女。
阿兄是全扬州最俊朗的少年郎,何妙观是她最亲密的闺中挚友。若是他们能成亲,日后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简直不敢想能过上怎样幸福的生活。
可惜,可惜。阿兄志向高远,不愿意一直留在扬州。十一岁时,他便随升迁入京的伯父远赴长安。
所谓的娃娃亲,没有情谊加持,终不过一纸虚言而已。
年岁渐长,何妙观不再是小时候羞涩内敛的模样。十五岁那年,顾蕙仙眼睁睁看着她乔装打扮,去南风馆找伶人消遣。她躲在屏风后面,看着那些不知廉耻的伶人是如何卑微谄媚,又是如何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将荔枝剥得汁水淋漓,而后俯身渡入她的口中。
十五岁的何妙观坦然受之,十五岁的顾蕙仙面红耳赤。
这样……是不对的吧?
阿兄怎么办?
你喜欢他们的话,阿兄又该如何自处?
我们还能做一家人吗?你还能做我的嫂嫂吗?
顾蕙仙痛苦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对不对不对。她必须阻止她,不能让她就此沉沦。
可是该怎么做?
绝不能将此事张扬出去。若让爹爹知晓妙观私逛南风馆,盛怒之下必定退婚。若让阿兄知道……
素来高傲不可一世的阿兄,怕是会修书一封,将妙观骂得无地自容。
是他们勾引她,是他们教坏她。如果他们只是本分地弹琴吹箫,不摆出那些谄媚的姿态,她一定不会偎在他们的怀里,任由他们唇齿相贴地喂食葡萄,还吃得那样缠绵。
顾蕙仙最憎恶的是那个叫“穆莲”的伶人,仗着有点姿色,便不知天高地厚。每次何妙观去南风馆,必点他作陪。他总是摆出弱柳扶风的姿态,细白的脸上泛着薄红,眼眸总是弯弯的,含着盈盈泪水。
幸好,看不惯他的,不止她一人。
只需些许银钱,便能点燃其他伶人的忌火,将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但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明明只差一点他的脸就被簪子毁掉,她却能赶过来?
为什么她还愿意让他留在何府?
她的名声怎么办?一个伶人而已,真的值得么?
每次踏入何府,见到那个不知羞耻的伶人,顾蕙仙都恨得牙痒。
但好在这个伶人并不是真心爱妙观,为着自己的青梅,竟敢往妙观的饮食里下毒。
从那之后,妙观就变得失魂落魄,不愿意再去南风馆。
但顾蕙仙知道,妙观和阿兄的娃娃亲依旧摇摇欲坠。尤其是阿兄高中探花后,听说有不少长安城的名门贵女对阿兄青眼有加。而爹爹明面上不表,私下怕是早已物色起其他的适龄女郎!
女子的名声如同泼出去的水,既已无法挽回,她只能从阿兄和爹爹身上另谋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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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观,不怨你,他确实不错。”顾蕙仙轻叹一声,喃喃道。
“蕙仙,你听我解释,我们其实——”
“我懂、我都懂。”顾蕙仙一摆手,止住她的话,“妙观,是我不该在这,打扰你们的闲情雅致。”
“你们”两个字被咬的很重。
“蕙仙姐姐,姑姑和他真的没什么!”何宝珠急忙道,“宝珠可以作证,这是姑姑和燕郎君头一回牵手。平日里他们绝不这样的。”
何妙观闻言,慌忙将手抽回。
“头一回啊,难怪,难怪。”顾蕙仙会意地点点头,目光在何妙观绯红的脸上逡巡,“少见你脸红成这样。”
但小郎君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白皙的面容上不见半分赧色,毫无羞赧害臊的样子,还极有闲情雅致地略一弯唇,朝身畔的女郎柔柔一笑。
“还说没关系,这小郎君还朝你笑呢!”顾蕙仙立刻抓住把柄。
“这有什么奇的。燕郎君在府里,也只朝姑姑一个人笑。”何宝珠表示见怪不怪。
眼看顾蕙仙又要发作,何妙观连忙岔开话题:“你今日来这做什么?”
顾蕙仙一愣,环顾四周喧闹的食客,感到莫名其妙。
“来酒楼……或许是吃饭吧。”
何妙观自觉犯蠢,尴尬地点头:“蕙仙,那你先用膳,我们还有些事——”话音未落,顾蕙仙已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回座位。
“别急着走嘛,妙观。”顾蕙仙笑眯眯地弯起眼,“今日我请客,随便点。宝珠,小郎君,你们也坐。”
何妙观无奈,只得重新落座。
顾蕙仙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问起他们如何相识、如今进展到何种地步。
何妙观一口咬定二人毫无瓜葛,只说燕之郁是受阿父赏识,暂居府中而已。
见她口风甚紧,顾蕙仙转而看向燕之郁。
何妙观生怕他又像往日那般说出什么“承蒙怜惜”的暧昧话语,急忙朝他使眼色。见他不为所动,又急急用口型威胁:
——不许乱说。
——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燕之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从善如流道:“何刺史与家父是故交。家父过世后,何刺史念旧,便将郁接入府中照拂。”
“这全然是何刺史的安排,同何小姐无关。”
顾蕙仙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斜睨他一眼,又转向何妙观:“妙观,我们谁跟谁呀!你同我说实话,我保证不告诉阿兄。”
何妙观举起手,神色郑重:“蕙仙,我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
“呸呸呸!我信你便是!”顾蕙仙赶忙捂住她的唇,“既然你和他没关系,那过些日子,阿兄回来,我们三个人聚聚。”
顾蕙仙的阿兄,便是原主的未婚夫顾徊。
“……嗯。”何妙观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
“待阿兄在京中站稳脚跟,你们便选个良辰吉日完婚。”顾蕙仙美滋滋地规划着,亲昵地靠向何妙观,紧紧搂住她的腰,“妙观,等你做我的嫂嫂,我们便能日日在一处玩耍,多好啊。”
何妙观浑身僵硬,苦笑道:“你阿兄离开扬州这么久,怎么可能还记得我。”
原书之中,顾徊与原主是一对怨偶,互相瞧不上眼,成婚后即刻分房而居。
何妙观觉得,这种“对抗路”的感情线,能避免就避免。她实在不想与顾家闹得太难堪。
“有我在,阿兄绝不可能另娶他人。”顾蕙仙笃定地摇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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