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轻昨晚带着四岁大的弟弟搬家遇到下暴雨,手忙脚乱地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睡,梦里葬礼上的唢呐声和雨打破窗户的声音变调成了魔音,争相贯入他耳朵里。
那张平日里玩世不恭又不太正经的帅脸上,有些衰衰的,麻木的,捧着两张遗照和骨灰盒上山,后面又堆上一堆假笑,应付来往吃白席的亲戚,只有那个和他不太熟的四岁小男孩,怯怯地躲在角落里偷看他。
不知道哪个长舌妇在和人八卦,说陈家老两个就是给这个不正经搞男人的灾星害的。
陈诺轻在梦里冷嗤一声回怼:只是出柜了,还没搞过呢。要不让你儿子来给我搞搞?
那中年妇女吓得脸色苍白,抬手给他泼了一壶茶。
就是这茶热乎乎的,味道还有点怪,陈诺轻忍不住伸手上下抹了把,猛然间感觉到不太对,猝然睁开眼,被眼前小喷泉似的童子尿吓得连忙往后闪。
要命了简直。
他快速伸手一把将还在睡梦中的小孩提溜起来,冲到厕所里,对着老师马桶。
陈诺轻心里刚松口气,抬头看到洗漱台上镜子里,自己那头鸟窝脸下,又衰又帅的脸。
手里提着的小家伙晃悠悠地撒完尿,打了个哈欠,转头望向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锅锅啊,对叭起,窝在梦里憋不住啦。”
陈诺轻看他一脸胖嘟嘟可爱小脸上掩饰不住的鸡贼坏笑,有点又怒又无奈。把他拎到一边站好后,迅速开水龙头,低头冲脸,闭着眼在洗漱台上摸半天也没摸到洗面奶。
小家伙很识趣地将洗面奶盖子打开,努力挤了一大坨递过去给他:“喏。”
陈诺轻侧头瞄到,心里肉痛地一大跳,嘶——这一坨下来得挤掉他十块!十块钱!他现在可再也买不起这个价的洗面奶了!
“别别别!用不了这么多!”他赶紧伸手去接住,抢过洗面奶瓶子,用口对口,拇指摁压着一用力,迅速将多的部分全部吸回去。
“哇!锅锅好棒!”
“是哥哥,”陈诺轻有些好笑地纠正。
小家伙认真点头学,念出来还是——“锅、锅!窝萌老师都是这么练的!”
陈诺轻:“……你在老家上得是什么幼儿园啊,老师普通话不标准吧?怎么n、l都不分?”
不过想到西南那边的普通话都这样,陈诺轻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他迅速洗了脸,翻出陈叙言的儿童牙刷和儿童牙膏给他挤上,再给他抬了个木质小矮凳,一大一小两兄弟俩对着老式斑驳的洗漱镜子刷牙。
仔细看,虽然相差了近17岁,其实两兄弟的眉眼长得挺像,陈诺轻要是翻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陈叙言对比,应该很像双胞胎。
“砰砰砰!”
“喂!大早上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好了没有啊你们!”门外传来一个不耐烦的敲门声,陈诺轻一僵,连忙抽出牙刷,快速低头漱了几口,回头笑着应付,“好了好了,哥儿们我这就出来!”
他边说,边低头,快速握住儿童牙杯塞到两只澄澈漆黑大眼睛的陈叙言面前,给快速一冲,毛巾一抹,就拎着小家伙,卷着洗漱用品开门点头抱歉地出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回到只有十几平的小卧室里,关上门,陈诺轻放下小孩,有些糟心地坐在那张被尿湿了地图的床单边上,再看昨晚搬来的乱七八糟的行李还堆在墙边,从生锈的窗户上弥漫着青斑滴着的水一点点往下漏,正好打在他一本堆在最上面的专业书上。
陈诺轻内心嘶了声,眉头紧锁,认命地过去把封面已经泡变形的书捡起来。
转头就看见陈叙言朝他一张嘴,里面还都是泡沫。陈诺轻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含含糊糊地着急嚷嚷着:“锅锅,锅锅,没……冲干净呀!”
“……”
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麻木地举着,底下有个小脸盆接着,陈叙言歪着小脑袋,龇着牙,在细缓的水流下,一点点用嘴接着漱口。
几分钟后,小家伙龇着一口大白牙通知他:“干净鸟!”
陈诺轻认命地翻出他的行李箱,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丢给他,不确定地询问:“自己会穿衣服吧?”
陈叙言抱着自己的小衣服,抿抿嘴巴:“嗯嗯……会?”
陈诺轻认命地吧他拉过来,给他浑身脱得精光,再重新一件件套上去,好在他不是直男,审美隐约在线,衣服质量款式一般,但搭配起来,没有显得太土。
看起来老陈他们两口子废了老大劲要做恢复手术,再拼了老命生的这个小号,还不是也没办法养得很精细。
传宗接代?
陈诺轻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娃娃,试图从他这张稚嫩的面庞上找出一点老陈和老妈身上的影子,盯着看了好几秒。
“锅锅……你眼睛怎么尿尿了啊?”陈叙言为难地蹙起小眉毛问。
陈诺轻无语地伸手擦了擦脸,恨恨地伸手在他软嘟嘟的小屁股上作势扇了下:“下次要上厕所,记得喊人!再尿床你试试?”
陈叙言缩了下小肩膀,试图萌混过关:“那嘘嘘还小嘛。”
“嘘嘘?”陈诺轻意识到这是他的小名,冷笑,“我说呢,这名字就没取好。你还小?小个屁!跟你说在我这,就得学着长大!”
陈叙言却振振有词:“长大不需要学啊,等到了时候,自然而然就长大了。老师说,就像春天,花花开了一样!”他说着还夸张地张开两只小胖手比划了一圈。
陈诺轻闻言一怔,抽了抽鼻子,站起来转过身去,捞了件干净的T恤换上。
狭窄的出租屋单间外,路边的白色玉兰花竞相开放也不过只是一个月前的事。
陈诺轻想起《城南旧事》里一句话:
“爸爸的花儿谢了,我也长大了。”
距离他爸妈出事也就过去了一个月不到,他当时还在北京上大学,高中出柜后就和家里很淡,逢年过节也懒得回去,春节自己一个人在学校过的,知道家里他们一家三口不差他一个,他也无所谓了。
只是没想到,一场大雪,一个车祸,以前吵架时和他挣得红白脸的两个人就没了,老家的房子更是不值钱,普通人家,啥遗产都没留,就留下个四岁多点大的吞金兽跟他大眼瞪小眼。
陈诺轻请了假赶回去,一头懵得跟喝高了似的,到处处理丧事,老两个年轻时好面子,也就拿着那么一点抚慰金,给他们办体面了,还请了人来吹吹打打,吵得那几天陈诺轻脑子嗡嗡地疼。
陈诺轻还得回去上大学,那些亲戚也不可能指望上,陈诺轻只能给小孩办了孤儿证,退了幼儿园,领着他一路逆着北方的风雪,将人带着回了学校。
虽然学校很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带着个孩子,宿舍确实不能住了。陈诺轻手上的存款有限,都是自己寒假期间打工赚的,只能尽量找便宜的房子。
也是得亏他这么一张脸长得确实挺帅,笑起来讨好人时,清清爽爽的男大学生,穿衣简单也还有点品味,眉眼眉梢间气质有点风流,带着孩子求人时又将那股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气质压下去,显得认真担起责任时,有一种肃穆的正经可靠感。
在春末夏初的时节,这么个帅气的大男生,带着个也挺讨喜的小男孩,浑身上下透着股浓烈的,喧嚷的,热热闹闹想拉着人唠家常的烟火气,缠着人房东阿姨卖了半天的惨。这才在他大学附近的老破小里用一千五租下个带窗户的单间。
陈诺轻简单收拾了下,将双肩包里塞了专业书,再给陈叙言戴上帽子,书包里塞上小玩具和绘本,然后给他戴上小天才电话手表。低头时,他看到屏幕上前面两个置顶的快捷键备注,怔了下,快速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换上,置顶。
“这是我的号码,记住了?知道怎么打吗?”陈诺轻蹲在他身前问。
陈叙言歪着小脑袋,有些走神,回过神来,有些乖地点点头:“记得,妈妈教过……”
陈诺轻看着小男孩眼睛努力眨着,突然想起来,这是他们短短相处的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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