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除非是死人。”
九璃恍惚，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朝回见她面部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指着头顶远处的两侧悬崖。
他解释道：“此崖名为相思崖，崖下有一条河，川流万年从未停息。想必姑娘过桥时，已经见过了？”
九璃望向远处流淌的河水，点了点脑袋。
“此河名叫东流河，此河中的水名叫东流水。”朝回接着道，“而管这里的人，名叫东流人。”
“东流.....人？”
朝回见状颔首：“姑娘莫约是未听过，但是忘川应该熟悉吧。这东流河，便是忘川水的源头。”
“姑娘刚刚过的桥，则是世间亡者还魂所过的奈何。”
通过朝回的这一番解释，九璃算是大差不差的听懂了一些。
敢情这里就是所谓的黄泉地，那这里的东流人岂不就是孟婆了？
“那管这里的人呢？为何不见身影。”九璃朝着四处望了望。
“黄泉东流一族，作为地界唯一的仙，身上自然担负着东流人的责任与使命。”朝回轻叹一口气接着道，“可惜在万年前魔物猖獗，魔界的魔尊为了占领这块土地，带兵屠杀了整个东流一族。可怜东流一脉，最后只有一位仙人逃出血洗，存留在这世间。”
魔界魔尊.......会是周不易做的吗？
不行不行，九璃赶紧甩掉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自己怎么就能够先入为主呢。
先不论这些话的真假，作为一个有道德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口中的话呢？简直是道听途说。
可是听起来又有几分可信度，应该是面前之人的面相所带来的感觉。
九璃按耐不住八卦的性子，饶有兴趣地道：“然后呢？你可别告诉我，站在我面前的你，就是那位所谓从魔爪中逃出来的东流族的仙人。”
朝回听完她的话低头笑了一声：“我？那自然不是。”
随即表情变得认真且严肃起来。
“在下只是个行尸走肉的不死之人罢了。”他望向彼岸的远方，声音变得怅然，“至于那位仙，早在千年就已经陨落了。”
原来地界是有神仙的，黄泉境地坐落着人世间的最后一位仙。
九璃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说听到的传闻。
修仙世界，无奇不有，无奇不信。
再看眼前之人的神色，应该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本以为最后那位仙销声匿迹，是去上界位列仙班，结果竟然是陨落了。
九璃不禁感到唏嘘，这也太可惜了吧。
“那.....是因为什么呢？”她试探问道。
“为情.....”
“可惜了，问世间情为何物，但教人生死相许。”九璃喃喃低语道。
朝回打趣着说道：“姑娘好文采啊，看来是颇有经验之谈。”
九璃在内心暗自吐槽：自然是废话，本姑娘虽然母胎单身二十年，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只不过这诗确实不是她所作。
她略忙碌地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尴尬：“不是，是.....是一位故人所作，我借用罢了。”
朝回似乎是没听进去她的话，自顾自的环顾四周：“这黄泉境地之前本是一片盎然之景。奈何千年前最后一位仙陨落后，没有了强大灵力支撑，如今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终究是自己的执念罢了。
“也罢，生人在此处不宜久留，会伤及灵根，你且快些回去吧，切记莫再来了。”他朝着九璃摆袖挥手道：“再者，这里也没有你想要找的人。”
“好吧。”九璃怏怏道。
她向四周回望一番，平坦的花田夹杂着空中淡淡的薄雾一览而尽，确实没有人的身影。
而面前这位名叫朝回的男子既然能安然进出此处，定不是位等闲之辈。
在他没有流露出恶意之前，九璃想着离开此处确实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于是转身向来时的道路奔去。
朝回见她的身影渐渐隐没于花海彻底不见踪迹后，朝着身后淡淡开口：“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儿。”
周不易一身玄衣从白色的团雾中显现走出，与开口说话男子的白色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朝回转头看向他淡笑道：“人都走了，才舍得出啊？”
“这就是你等待了九百年的姑娘？只不过的确着实有些有趣。”
周不易从九璃背影消失的方向回过目光来，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不该同她说这么多。”
“是是是，倒是小看了你，确实沉得住气。”
“你不也是？”
朝回突然没有了下话，他绕过周不易的身侧来到那座坟前。
“如果鹤观还在，她一定是不想听到这句话的回答的。”
“你守她守多久了？”
“......记不清了.....”
“应该有一万年了吧。”
“莫约是......”
“累吗？”
朝回听见这两个字一怔，随后摇头自嘲笑道：“鹤观因我而去，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何谈累与不累。”
他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碑文，眼底有着道不清的深情愁绪。
周不易看着他单薄瘦弱的背影，没有再开口。
“那你呢？”朝回道。
“我？”
周不易静默良久，“我不配......”
此刻万物沉寂，辽阔广袤之地，唯有两人，一坏土。
而九璃此刻正在墙壁周围直打转。
她虽然知晓出来时的方法，可是石门已经关闭，回去的路却没有踪迹。之前被自己发现的机关恰好又嵌入在内壁，在外面根本摸不着。
九璃用手撑起膝盖蹲靠在一棵枯树干上。
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将主意打到这棵树上。
她仔细勘察了一遍，所有树中唯有这棵树的树丫高于石墙，且距离也比较近。若是自己爬上去，顺势一跳，说不定应该可以跳进院子内。
只不过有很大几率会断胳膊断腿，但要是被周不易抓到自己偷偷溜出来，可能就不只是断胳膊断腿这么简单的事了。
不管了，孰轻孰重她还是知晓的。
九璃撸起袖衣，环抱着树干两脚并拢借势往上爬。
打小在山里长大的她对于爬树这一行自然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不一会便爬到分叉处，有了一块借力的地方。
“你是属猴的吗？这么能爬。”树下传来男声。
周不易环抱双手在胸前，在地下饶有兴趣地仰头看树上的九璃像毛毛虫般蠕动。
九璃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彻底看清树底下来人的面貌后傻眼。
周.....周不易！？真的是他！
她惊得脚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幸而眼疾手快抱住了身旁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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