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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 45 章

小说:

离离原上草

作者:

因否

分类:

古典言情

云裳能找到我,便代表单衡能找到我。

单衡能找到我,他人未必不可以。

此处荒村,不可久待了。

况且,从云裳话里可以窥测出一二——夜闯裴府之事,似乎造成了打草惊蛇的后果。

那一切便很好推测了:天下之大,可以构陷一代骁勇名将,并在事发十二年之后仍有余力去屠戮意图翻案的朝廷命官一家的,除了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当朝宰相,还能有谁?

哦,自然,还有一位皇帝。

云裳劝我的那些话,似是怕我因一时的冲动,想明白这些后便立刻再去闯一次裴府,宰了那裴琰老相。

她倒看得起我。

上次夜闯裴府,之所以能成功,不过是占了一个出其不意的优势。再来一次,我不要命了么?

况且,就算侥幸得以成功,然后呢,将河朔奸臣的名号彻底坐实,彻底搅浑这一潭水,让陆家也背上乱臣贼子的污名,最后再给那生前位极人臣、享尽荣华的裴琰一个为国枉死的忠贞之臣的名号?

这些聪明人,怎么都爱把别人当傻子?

不过,要是可以,宰了那个老皇帝,倒是挺不错的——这事要是能干成,乱臣贼子的名号背背,也挺值。

就是如同痴人说梦一般,没什么成功的几率。

愣坐在那处矮床上时,耳边忽传来了山鸟的啼转。

我回过神来,只见一只彩羽的鸟儿,蹭着无法彻底掩合的屋门的缝隙,溜入了房内,啄食着前两日剩下的野菜汤,神态欢脱而愉悦。

阳光从早已破损的窗户洒进屋子,照在它的身上,缎羽粼粼,漂亮得紧。

我下意识地下床,想亲近亲近这个不期而遇,未带任何目的地接近我的小山灵,脚触地的瞬间,却惊扰了它。

它停下了啄食的动作,扑棱棱地飞起,腾至空中,却找不到了来时的路,一面四处乱飞,一面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

我拉开房门,想让它从正门离去,然此门太矮,鸟儿飞至高处便不愿下落,仍是哀啼着,在房屋的顶端,飞到一堵墙,碰壁后,再飞到另一堵墙——自然是无一出路。

无休止地飞了许久,它终于累了,无计可施又无可奈何地落到地上来,却无意之中重拾了阳光的沐浴。被光照拂的一刻,鸟儿似是受到了指引,蹦跳着朝门而去——跳出门槛的瞬间,展翅翱翔,重归山林。

我痴痴地看着,许久未能平静。

阳光给了它指引,它也予以我指引——

山鸟飞至高处,便不愿下落,于是在封闭的房内四处碰壁,不得救赎,直至扑腾累了,降到地面,方能顺利逃脱。

在祁阳城里苦苦挣扎的我,未必不是刚才那只山鸟……

祁阳城于我,未必不是一座硕大的牢笼……

我陆昭原的求索之路,或许从不在脚下的这方土地。

对这座城,对某些人的眷恋——亦或者是依赖,是时候该斩断了。

-

夜闯裴府的那晚,我从未想过第二日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因此身上并未带什么钱财。没有盘缠,没法行路,只得到村落附近的野山上搜寻一番,挖了几株名贵的草药,揣在怀里,打算换作路费。

从山林里钻出来时,已是黄昏,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发间全是树枝草屑,故而打算折返到刚才那处村子,打一桶水洗漱一番,再清清爽爽地上路。

行至下山路的末端,却发现似有人出现在那荒村里。

闪身隐匿在树丛之中,我凝神一看,只见村口停着一辆马车,驾驹静候的,正是凌云。

是他来了?

为何来的这么晚呢……

我去意已决,更不愿再多生事端,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但是不能了。

与他共度的这一年,如同大梦一场,如今梦醒了,缘便尽了。

我安静地蜷缩在树丛里,犹如一只逃避被捕食的命运的小兽,然在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还是下意识地紧闭上了眼睛。

双目虽闭,那身影却仍在脑海不断地浮现——三日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低着头,我没能看清他的面孔,也辨不出他面上的神色。

即使在行动上极力隐匿着自己,连呼吸都压制着,一股极大的挫败感仍是充斥着我的心——

直到此时此刻,我依旧期冀他能发现我,朝我一步步走来,将我搂在他的怀里,如同想要逃去平安渡那晚一样……

双目紧闭,耳朵却在敏锐地捕捉着所有可以触及到的声响,他似乎没有对凌云说什么,四面只剩风声。寂静里,忽听凌云一声长喝,马蹄声“嗒嗒”响起。我猛地睁眼——

一切重归寂寥,只剩夕阳将荒村染成血色。

残垣断壁上稀稀拉拉的荒草,随着风轻轻地摆动着。

我彻底失去了他。

他也一样。

至此,天地一行客。

-

五株龙涎草,统共换得了三十二两银子。

药房掌柜见我面生,压价了不少,起初只开到三十两,距离市面正常的行情,差了整整二十两银子。

我懒得与他争论,冷冷瞥他一眼便想拿起药草走人。见我要走,掌柜的倒先急了,慌忙拦住我,说价钱好商量,眼神真挚的很,最后却也只是再添了堪堪二两而已。

蚊子肉也是肉,我也没多余的时间再去和不同的掌柜周旋,于是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一手递货一手拿钱,促成了这桩血亏的买卖。

怀里有了银子,心里便踏实了许多,开始好好考虑该怎么安排行程——此去路途遥远,须得妥善安排,方能平安抵达。

我要去的地方,倒也不是什么新奇之地,只是与它阔别已久——

北境蒙川。

我曾经的故里。

或许在那片父亲曾经守护的土地上,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或答案。

既行路,便需马匹。三十二两银子,买一只马腿都不够。若还是靠上山挖药草换钱,粗粗一算,少说也得三百三十株。

照这法子,我怕是得在这荒山里日夜不休地刨上两个月。待到整座山被我翻得狼藉不堪,自己像个野人一样趴在地上掘土时,要么被裴琰派来的人一箭射个对穿,要么被单衡当成无遮无拦的平原上的兔子,顺手就给逮了回去。

还是得想个法子。

我琢磨了琢磨,还是打算到单府偷一匹。

自然,此番行事,难度极大——我是决计不可以被单衡发现的。但是单府,也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枚玉梳,我要拿走。

我在心里也问自己了,为什么非要把那个梳子带走。

没能得到答案。但是这不要紧,我一向不爱为难自己。知道就是要这么做,这就够了。

为了不被他发现——至少不被他逮个现行,思衬再三,我想了一个法子。

不算精妙,但是一定好用。

夜黑风高的晚上,我从浮香阁掳走了桃枝。

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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