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竟当着她的面吵起来了。
青朵想劝左边露浓,对面的朱熠马上接过话头;她刚想伸脖安抚朱熠,露浓又立刻接了茬。
她也想当个和事老,可也得有和事老发挥的空间啊!他们一句接着一句,叫她有针无缝插!
这可怎么办?
热锅上的青朵团团转。
再说了,这拉架的难度也太大了!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是自己的姐姐姐夫,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又是自己的哥哥嫂子。自己能偏向哪一边?
手心手背都是肉,里里外外皆是亲呐!
好难!
还好她有经验。
她是谁呀?她可是大青朵!
小时候,爹和娘拌嘴,她会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得直哼哼,扯着娘的袖子,嘴角耷拉,可可怜怜的:
“肚肚痛。”
娘便没有心情和爹继续争吵,一心要给她揉肚子。有的时候是爹更生气,她就把小手往爹面前一伸,脸上委屈巴巴:
“有刺。”
爹便忍着怒火,在她一顿瞎指挥下,寻找无中生有的“刺”,找到他的眉头都松开,刺也刚好被“拔”出来了。这时候,她再搂着爹的脖子撒几句娇,笑容就又回到爹的脸上。
青朵的眼神落到旁边的酒杯上,她顿时有了主意,将酒一饮而尽,头毫不犹豫地砸在桌面上。
她醉啦。
她唐青朵酒量浅得很,所以她醉啦!
屋里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儿,她听朱熠诧异道:“就这么一小杯,就倒了?我这酒里也没有蒙汗药啊!”
接着,是露浓姐的声音:“怪不得曾大哥说她酒量浅……”
她还没说完,朱熠就抢道:“这哪是酒量浅!这是毫无酒量!现在怎么办?”
“让她在我床上睡会吧!”露浓说着,伸手就想抱她,架住她的胳膊向上一提,青朵纹丝不动。
“还是我来吧!这丫头这么重,你抱不动。”朱熠道。
我才不重!!!
青朵心里大声抗议,面上只能吞声忍气。她无法为自己辩白,只能任由朱熠把她塞进松软的被窝中,身上是舒服了,心中说不出的苦闷。
啊!方才的红烧肉还没吃上几口,等她假装苏醒的时候,肉早经凉透了,凉透了的肉可腻了。
唉!刚才应该多吃几口,再假装喝醉的!
她悔不当初。
“对不起。”朱熠突然说道。
青朵支棱起耳朵,屏住呼吸,想听露浓姐怎么回答。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不起。”露浓姐低声道。
这就对了嘛!
青朵心中的苦闷顿时一扫而光,她欣慰极了,不愧是她,一出手就全都解决了!
行了,他们和好了,红烧肉没白牺牲。
她放下心来,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舒展四肢,打算趁机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刚这么一放松,突然发觉,有个地方很急。
她想小解。
可怕的是,当意识到这想法的那一刻,这感觉更急了。
现在爬起来,他们就都知道自己是在装醉,也太丢脸了!以后他们再吵架,自己怎么故技重施?
不行!忍忍,再忍忍!
可是……
她痛苦地把身子蜷缩成虾型,全身微微颤抖。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不在饭前喝那么多蜜水!
就算喝了那么多蜜水,也要解手后再装醉!
菩萨呀!
快救救我啊——
青朵暗中呻吟,
我就要水漫金山了呀!
*
烛火倏地闪了一下,映亮了床前相对而立的两个身影。
“我,我……唉,”朱熠怅然,“实际上,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你那么好,他喜欢你,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有共同的话题,能谈天说地,能谈诗词歌赋,这些我都不懂。所以……”
朱熠轻轻道:“你喜欢他……我不意外。”
“青朵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傻子!”露浓突然道。
朱熠怔愣半晌,眼神躲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我是挺傻的。什么都看不明白,都这样了,还抱着一丝希望,也好,今日撞了南墙,我就,我就……”
就什么?
他抬眼望向她,那目光深深沉沉,像是要把露浓的面容雕镂在心底。露浓毫不退缩地回望,目光倔强一如初见:那时她和青朵被逼到绝处,已经无力相抗,可她的灵魂透过眼睛说出她的不甘,她的坚韧。放弃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还是喜欢你。”
“哪怕我喜欢的是别人?”露浓眉毛挑起。
没关系,他是傻子,他可以义无反顾的执拗。只要他不拒绝,就可以追求,没有结果也没关系,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傻子啊!
“哪怕你喜欢的是别人。”他回答道。
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可为什么心脏现在才疼?像哪吒闹海般翻涌不断,嘴里满是又酸又苦的味道,让他回想到过去,小时候被聪明孩子捉弄,吃了道边未成熟的酸李,连眼眶也酸得发紧。
“傻瓜!”露浓的声音骤然拔高。
朱熠彻底愣住了,他呆呆地瞧着她,他从未见露浓如此愤怒的样子,她对自己向来客客气气,也从未有过失敬的话语。更别提此时,她气得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眼圈儿都红了
“你不能这么对自己,你不能!”露浓上前几步,双手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她用力拉扯,突如其来的力气拽得他一个踉跄。眼中的倔强荡然无存,伤心的泪水滚滚而下。
“你不能这么对自己!你是朱熠!你是骄傲的黑虎侠!”她哽咽着,
“你不能丢下骄傲!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昂首挺胸,为了你自己!”
“我不要你低声下气!你不能作践自己!你不能,不能!”
她再也无法言说,呜呜哭泣。朱熠心中震荡,再也无法忍耐,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露浓闭上眼睛,攥紧他胸前的衣服,泪水打湿他的衣裳:“天呐!我……我都对你做了什么!你的徘徊煎熬,都是我的错!我早该对你说清楚的!”
“不是的!是我太傻,一直都不明白。”朱熠紧紧抱着她,颤声道,“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在梦里,不敢相信,让你倾心的人……竟然是我!”
“是你,从来都是!”露浓抽噎着抬头恳求道,“所以,你不可以看轻自己,你这样,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会心疼……”
朱熠心情激荡,他松开她,用手轻轻抚摸梦寐以求的容颜,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缀在她的唇瓣上,他喉结一紧,忍不住低头缓缓靠近,去吻那颗晶莹的露珠。
“啊!”
随着身后的惊呼响起,他被露浓猛地推开,毫无防备,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在地上。
美梦变成疼痛,嘴里仿佛还有甜蜜的味道停留。
两人都惊慌地向发声处看去,只见青朵僵坐在床上,结结巴巴:“我听没声了……我以为……嗯,我不知道你们要……”
“哎哟!”她连滚带爬从床上爬下来,捂着肚子,顾不上穿鞋,弯身直往外冲,“不行不行,憋不住了!”
门在她身后关上,院子里传来她的喊声:“继续!你们继续!”
屋里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露浓“扑哧”笑出声,接着朱熠也呵呵笑起来。
整个屋子浸润着暖意,这温情送走了地暗天昏,迎来了拂柳芳馨。
春日与人间,将要再次相逢。
*
青朵既期盼过年,又盼着晚点过年。
年后,卿卿又要出远门。
刚听到消息,青朵不顾方才薄汗未消,拽过被子捂在胸前,蓦地起身嚷嚷:“好啊,你又自己出去玩,把我扔在家里不管!”
曾正卿连忙取过衣服披在她身上,温言道:“我不是出去玩,是去接洽位大人物,此去为了购置稀缺诗集,必须亲自登门洽谈,方显诚意。”
“我不管!”青朵拼命摇头,发丝黏在玉颈上,她转身扑到曾正卿怀中,软语央求,“卿卿,你带我去,你带我去嘛!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曾正卿拍拍她的背,带着歉意:“这次实在不便带你,不过我定速去速回,顶多半个月,绝不叫你久等。”
青朵泄气,松手噘嘴背对着他:“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等了整整一天,你大半夜才回来!谁知道这次你会不会食言!”
“这次我不会叫你苦等。”
“哼!”
曾正卿想抱她,青朵肩膀一扭,躲开他的搂抱,他索性从后面环抱她,抵着她的头哄道:“等我回来,咱们就一同游山玩水去,由你挑地方,好不好?”
青朵垂头沉默半晌,闷声闷气道:“你要说话算话,早点回来。”
曾正卿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偏头在她脸上一亲:“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什么?我再打造个红山茶的项链,和你的簪子凑成一套,怎么样?”
“我不要!”青朵转过身猛地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只要你!”
那一晚,曾正卿安慰她许久。而后,新年便在喜悦与忧虑中度过了,转眼明日就是分别的日子。曾正卿特意提前回家,只想多与她呆一会儿。
小丫头刚在院中通报,芳晴便打了帘子迎他进门,青朵像一只鸟飞出来,落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才回来呀!”
芳晴识趣地退了出去。两个搂着缱绻片刻,青朵突然松开他说道:“我有礼物送你!”
“是什么?”曾正卿心生好奇,任由青朵拉着走进内室,只见她从桌上拿起一物,那是一柄油纸伞。她松开自己,撑开伞缓缓旋转,伞面上的墨色搅成一团,最后油纸伞稳稳停下,望着眼前的画,曾正卿惊讶不已。
伞面上,松柏苍劲,傲然屹立,旁边还写着一行字:“长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
曾正卿瞬间想到,与青朵初见时,下着濛濛细雨,她手中那柄油纸伞上画着红润润的山茶,正如她一般明艳。他更明白画上松柏的深意,暗合了自己的字“元柏”:渊清玉絜,始贞不易。
他接过伞,手指轻抚伞面:“这我怎么舍得用!”
“你尽管大胆地用!我涂了厚厚的桐油,防水得很!”青朵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这手艺你就放心吧!以前啊,邻居何婶家的伞都是我做的!我可没白吃她家饺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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