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少时到白头,唯她一人。
岑惠仪因这话愣在当场。
曾经她也梦想着拥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并且有过机会。只可惜世事难料,她终是入了宫成了帝王的女人。明明不愿的,却还是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母后。”
沈叙白察觉到了母亲在晃神,低低唤了声。
岑惠仪回过神来,“母后听着呢。”
“那母后如何想的?儿臣能娶慕家四姑娘为妻吗?”
岑惠仪直言:“倘若你在今日之前同母后求了这事儿,母后必定会让你如愿。现在,只能看你的本事了。”
“母后的意思是让我和哥哥们一争?”
“可以这么说。” 岑惠仪柔声回道。
“过去母后教你心安即可,未见得凡事都要同人争。道理没错,但你务必记得当母后的教导同你的心意发生冲突时,永远以你的心意为主。”
“若你真心喜爱慕家四姑娘,你便去争去斗,但这回母后不能帮你。”
岑惠仪这段时日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小七孤单地躺在皇族圣地神龙潭旁,他的两只手腕在流血,生机微无。
明明知道梦不可信甚至有可能是反的,她还是心神不宁,她接受不了她的小七落得这么个下场。
昨日,她召见了国师洛承天,同他聊了这个梦境。
洛承天说:若讲现实,娘娘可能是在忧虑七皇子的未来。三皇子自小心思深沉手段尖锐,这一点别人或许看不出,但岑惠仪一个做母亲的又是这天下少有的才女慧极多智,她如何能看不出?
可三皇子是长嫡,他未来继位的可能性是诸位皇子中最大的。他登基后,能不能容得下他的胞弟很难讲的。
往神妙了讲:可能是某个位面的七皇子遭遇了这般境遇,因缘际会显化于皇后娘娘的梦里。它或许是在提示皇后娘娘做些什么,毕竟结果太过惨烈了。
聊完,岑惠仪一夜没睡。
回想过去种种,她觉得她对小七的教养出了些问题。
她从前从未教过他斗。
她想着他是皇子,中宫嫡出,未来帝君是他的兄长。他生来就站在这世间至高点,他需要和人斗什么呢?可她忘记了有时候最狠的是亲人。叙清未必会那般狠,但她不得不防。
“如何斗都可以?”
“是。倘若有一天兄长不似兄长,你也不必尊他敬他。你不用担心母后左右为难,母后的因果缘法母后会自己消解。”
“懂了吗?”
“懂了。”
“那回吧。从明儿开始为期十五天,将御花园南侧的那块空地翻一遍。种什么,地翻了母后再通知你。”
沈叙白:“……”确定了,这是亲娘。
沈叙白走后,洪嬷嬷放了盏安神的热花茶在岑惠仪手边。
鲜花晾晒而成,并不会影响睡眠。
同时说道,“叮嘱了小殿下,娘娘便将自个儿松松,太过忧虑对您的身体不好。”
岑惠仪:“嬷嬷,您说小七将本宫的话听进去了吗?”
洪嬷嬷:“奴婢觉得听进去了。咱们小殿下除了年纪比几个哥哥小,其他的都不可能比他们差。”
洪嬷嬷的话将岑惠仪心中的不安抹去了几分,她笑了声,“那咱们就一道瞧瞧,他能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娶到自己的心上人。”
“不瞒娘娘说,奴婢期待得紧。宁跃城三少,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翌日,沈叙白又溜出宫了。但这回不是为了见慕家四姑娘,而是找宁跃城三人中的另外两人,李霖智和慕翎祥。
善花茶楼,最高层的最大雅间。
开窗,侧目而望,可见皇城根下繁盛的风景。
三人刚坐定,沈叙白便和对面的两个人说,“今儿随便点,小爷我请客。”
李霖智夸张叫嚷:“哎哟,今儿咱大诏的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七爷这样的抠门精都主动请客?”
慕翎祥笑,俊朗又斯文:“咱们七爷可不是抠门精,前两日他还给我送了支半人长的红参呢。”
李霖智目光转向慕翎祥:“你没这面子,这红参定是给阿翎妹妹的。”
慕翎祥:“那又怎么了?给阿翎的,我总能分得几口。
李霖智:“那吃的时候叫上我,让我也开开眼界。半人长的红参小爷还没见过呢,肯定特别补。”
像是在讨论红参,实则每一句都在谑沈叙白。
沈叙白:“说完了没有?你们以为小爷乐意请你们喝茶?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有那么一丁点利用价值?”
李霖智精准地摸到了重点,“有事儿求我们?”
沈叙白冷冷地睇他。
慕翎祥:“那要不是这顿饭钱我们三人平分,七爷若想请我们帮忙,只需喊我们一声哥哥。”
“声儿不需要太大,我和阿智能听到就行。”
李霖智点头附和。
沈叙白看着听着,忽然就动手了。他从身上摸出了把匕首,狠狠地钉在了李霖智和慕翎祥面前。一串动作迅而猛,让人心惊。
今儿不只要付饭钱了,这张桌也得赔。
李霖智和慕翎祥一个按着小心脏,一个双目圆睁,多少被惊到了。
缓了缓,李霖智谄媚道,“七爷,你真的是我爷爷。有事儿请说,小的定全力相帮。”
慕翎祥频频点头:“带我一个。”
沈叙白这才抽走匕首,笑得那叫一个森冷,“早这样不就好了?”
停止疯闹,沈叙白将昨夜怀秀宫发生的种种讲给了哥俩听。
慕翎祥俊脸泛冷:“心思到底是动到慕家姑娘身上。”
不过想想也正常,慕家有钱又出了个天官,还牵着广袤珑西。慕家两个姑娘又是出了名的貌美有才学……
李霖智:“这三皇子怎么突然想娶阿翎啊?过去阿翎都很少和他说话。但他是太子最有可能的人选,陛下大概率会让他如愿的。”
“心上人变嫂嫂,七哥忍得下啊?”
其实到这一刻为止,沈叙白都未同兄弟们讲过他心悦阿翎,似乎也不需要讲了。
他做的桩桩件件,已足以表达他的心意。
“你们说……咳……”
“你咯痰了?”
沈叙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就是李霖智这种人。
“你们说,我若求娶,阿翎妹妹会不高兴吗?”
余生漫长,和个不爱的人过该是多痛苦。
李霖智和慕翎祥闻言,不由对望。
乖乖,皇家竟然出情种了?
古往今来,多少女子为了皇子正妃之位争破头,到了他们七爷这里,他愿主动奉上王妃之位不说,竟还顾及着女孩子的心情。
“阿翎若不高兴,你就放弃了?”须臾之后,李霖智回过神来,好奇问道。
沈叙白:“不放弃。”
李霖智:“……”
那还问什么?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如愿?
慕翎祥被这荒唐的对话逗笑了,主动揽活上身,“我回家帮殿下试探一番。”
比起三皇子,慕翎祥觉得沈叙白更适合阿翎。
未来三皇子大概率会登基为帝,后宫佳丽三千,他对阿翎又没什么深厚感情。阿翎那样的性子,即便是为后她也不会开心。
沈叙白就不同了。
抛开他的身世背景不说,他正派有趣又大度,婚后定不会用皇家规矩拘着阿翎。
更重要的是他在意阿翎。
“行。那就辛苦祥哥了。”
沈叙白应得飞快,急切明晃晃,仿佛今儿就是在等这一句。
哥俩见状,齐齐笑出声来。
闹了会儿,慕翎祥将话茬带回正题,“五皇子还好说,三皇子可是你亲哥哥。明面上争的话,皇后娘娘那边……”
沈叙白明白他担心的点,将昨夜皇后娘娘说的话道与他听。
听完,慕翎祥不由赞叹:“皇后娘娘真奇女子。”
一般母亲遇到这事儿,定是会叫兄弟两人中的一个让一让,皇后娘娘却让七皇子去争去斗。
李霖智:“既是这般,我们宁跃城三少就与他们斗上一斗。”
“媳妇儿比天大,不斗不行。”
沈叙白咧嘴笑,少年心气明晃晃显于外:“那就开始吧。”
吃饱喝足,三人离开了茶楼。
出乎意料,沈叙白没有即刻回宫,他独自去了威远侯府。
威远侯刘坤诚是个奇人。
他出身贫寒,如今却是位极人臣,帝王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
但这位威远侯名声并不好。
他居上位后没多久就设立了黑鹰司,显于明面的暗杀机构。说是服务帝王,但多数时候都是为他自己铲除异己,手段阴诡毒辣。后来又提议贫民官不可至三品并成功推行,明明从万民中来,却封死了平民上位之路……
总而言之,是个难以控制的人物。
同他合作,同与虎谋皮没什么差别。
是以一众皇子明争暗斗,还从未有人像沈叙白这般明目张胆地站在威远侯府门口喊,
“七皇子沈叙白求见威远侯。”
守门的侍卫:“……”
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原来七皇子爱溜出宫闲耍是真的。
没人怀疑七皇子是假的。
一是样貌气度隔那摆着;二是皇城根下,除非脑子不清楚想被灭族,否则干不出冒充皇子的事儿。
气氛冷滞须臾,守卫便恭敬地朝着沈叙白行礼,
“殿下日安。”
“殿下里面请。”
“殿下先在茶室坐坐,小的这就去见侯爷。”
守卫将沈叙白引到前院的茶室,热情招呼,不敢有一丝怠慢。
沈叙白表现得如传说中一般随和:“有劳了。”
过了近一盏茶的工夫,进去通报的守卫折返。
他对沈叙白说,“殿下,侯爷有请。”
知晓皇子来了也不出来迎,威远侯的派头此刻明晃晃显于外。
沈叙白也不生气,往里的这一程,神色始终柔和。
“侯爷,殿下到了。”
兜兜转转好一会儿,守卫将沈叙白带到了刘坤城的书房门口。他抬手曲指,在门上敲了敲,低沉冷肃的声音随后传来,“进。”
沈叙白朝着守卫笑,清隽又有礼,“多谢。”
守卫受宠若惊:“殿下真是折煞小的了,里面请。”
木门开了又阖上,沈叙白的身影没入门后。
“坤爷。”
刘坤城的书房很大,两侧摆了好几个高度近乎齐梁的书架,每一个都被塞得满满的。
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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