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早在他们进宫面圣时,就已经被杨徽之先催回去了,此刻也不知究竟是真老老实实回了府中,还是又消失在哪里藏着。
行至最后一个街口,再往南拐一次,便能看见府门。裴霜原以为陆眠兰要说的,是与案件相关的事。
他无意对别人的私事有过多探听,但看着陆眠兰似乎并不介意,后面便稍微顿了几步,等到她和杨徽之与自己并肩,才和他们一起,缓缓往回走。
一直到转眼间,裴霜才惊觉已然走岔了几条路子,回过神时停下脚步:“裴某该回去了,告辞。”
陆眠兰和杨徽之闻言看向他,回礼道了声“裴大人回见”,目送裴霜颔首后,往反方向走去,余晖落在双肩。
“没想到,岳父岳母竟有一段如此际遇。”杨徽之睫羽微垂,看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的陆眠兰:“可谓,佳偶天成。”
陆眠兰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看不出情绪:“嗯,今日听陛下提起父亲,忽然想到此事。”
只是提起往事,必不可免,就会越想越往后。顺着自己知晓的、不知晓的事慢慢往下捋着,明知不可深陷,但若想止住思虑,也是难如登天。
正如此时此刻,陆眠兰虽心知当下并不是感伤的时刻,却怎么也忍不住,总要闪回几次那个寒冬。
枝上梅花,不见故人。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把那些杂乱的心绪甩出去:“先回吧。采薇和采桑,怕是要等的急了。”
——
“啊,小姐回来了!”府门被推开时,采桑和采薇正一道从里屋跑出来迎着。
采薇一如既往的叽叽喳喳,她跑到院里时,恰看到陆眠兰身后的杨徽之提着两个一看便有些分量的包裹,却只是匆匆一瞥,便挽住陆眠兰的手臂:
“小姐小姐,这一趟顺利吗?我和阿姐方才还在说呢……说小姐不在,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陆眠兰被她逗的解闷,方才那点感伤与忧心,顷刻间消去一大半。她勾起采薇的下巴,假装仔仔细细打量片刻后,轻轻一笑:
“真的吃不下?可我怎么看着,你这张小脸儿还圆润了一圈呢?”
采薇气鼓鼓的嘟嘴,正巧采薇也从后面走了过来。她见了陆眠兰,也觉着开心,忍不住凑在一块去逗采薇:“小姐,她就会胡说。她这几天也不挑食了,饭菜一并能吃整整两大碗呢。”
姑娘们又笑做一团。杨徽之等了一会儿,连那两兄弟一片衣角都还没看到,忍不住在心底摇头叹息,才将特产递给两个小丫头。
他再回头时,正好看到墨竹和墨玉,一左一右倚在门边,一样面无表情的朝着这边看。
跟两尊门神一样。
杨徽之愣了一下,看到两兄弟腰间挂了同样的那个白铜铃时,眉眼又软了下来,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点了点头。
墨竹依然没动,墨玉回了一个贱兮兮的挑眉,扭头又回屋子里去了。
“这些都是宿辛那边特有的小玩意,我在阙都也没怎么见过。”陆眠兰看着两个小丫头抱着包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纯真可爱,忍不住补充。
她说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杨徽之,见那人站在庭院,和墨竹相顾无言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又忍不住拍了拍采桑的左肩,将她身体转向杨徽之,在两姐妹身后与他对视,带着笑意道:
“其实是杨大人付的钱,只是我挑了几样而已。”
言下之意——快谢谢这位真正的财神爷。
采薇想也不想,俯身一礼后,对着杨徽之便脱口一句:“多谢姑爷!”
杨徽之:……
陆眠兰:……
这四个字一出,庭院里刹那间寂静无声,连风过时,门外梧桐枝叶相擦过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杨徽之尴尬之余,瞥见墨竹抬起手挠了挠头。
还是采桑先反应过来,忽然转身轻轻拍了一下采薇的后脑勺,恶狠狠喊了一句:“傻丫头!”
陆眠兰见状,以为她是要打圆场来了,才松了口气,却听见采桑粗声粗气,故意扮凶巴巴模样的一句:
“怎么不等我一起说?”
采桑说罢,也笑盈盈的冲着杨徽之行礼:“谢过姑爷!”
陆眠兰:……
杨徽之:……
陆眠兰那口气才松了一半,此刻悬着的心就已经彻底死透了。她僵着脖子,不敢去看一旁的杨徽之,也猜不出那人此时此刻究竟是何等精彩的神色。
她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自然也无暇顾及其他。只可惜,陆眠兰若是回头看了,便能发现杨徽之的脸一路烧红到耳朵根,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墨竹看着推搡嬉笑的姐妹俩,又挠了挠头,他若无其事的耸了下肩膀,跟着两姐妹一同转身,晃悠悠走回里屋去了。
徒留杨徽之和陆眠兰各自站在庭院,谁也没有先主动开口。
“……小妹不识礼数。”到底是陆眠兰先看向他,眼神躲闪:“我……”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杨徽之却突然开口打断:“你我本就是夫妻,不必在意什么礼数。”他说着,侧过脸对着陆眠兰轻轻一笑:“更何况,她们两个也没叫错。”
陆眠兰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他声音突然放轻了几分:“回屋吧。要起风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颤动不止的枝叶,再与她对视时,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陆眠兰下意识皱了皱眉,随他一同回去了。
“伶舟大人的那番说辞,我琢磨了几遍,总觉得有几点不对。”进屋后,杨徽之掩上窗户,开门见山。
陆眠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想过,你先说。”
她迟两步坐在案前,边听杨徽之说话,边轻轻拉扯整理自己的衣袖。
“第一,关于私铁一案。”杨徽之略作思考,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题一定出现在掌冶署么?为何不是在运输车队时就出现了纰漏?又或许,会不会是在仓储时就已经被动了手脚?”
陆眠兰点了点头,显然是与他想到了一处去:“第二,夏侯昭作为朝廷命官,利用苛税一事中饱私囊尚且说得过去,但,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力养死士么?”
她与杨徽之对视间,在彼此眼睛里皆看到了凝重:“作为贪官,有人来追查,第一要务却不是躲藏或逃跑。他反而派人来追杀,岂不是自曝位置?”
“第三,”杨徽之顺势接话:“薛县令暴毙一事,未免太过巧合。”他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语气变得显出头疼:
“虽说伶舟大人对此事提点一二,可我总觉得还未派仵作查验便匆匆结案,未免太过草率。”
窗外天色昏沉,月色朦胧。
陆眠兰无意识揉捻着自己的袖口,若有所思。她与杨徽之默然半晌,突然问道:“裴大人可知晓这些?”
杨徽之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不过,裴大人心思缜密,想必比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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