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急匆匆赶回提前约好的茶楼外时,却见裴霜只在门口站着等,没进去。杨徽之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裴大人,穆歌呢?呃,匣子……?”
裴霜朝着他远处的左后指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人吓晕了。匣子在那边。”
杨徽之点了点头。陆眠兰便走上前一两步,问道:“从哪得来的?确定是原先那个匣子么?穆歌说的那个伯伯,人呢?”
裴霜静静听她问完了,面上也是平静的,语气更是没什么起伏,一个一个的答道:“在出了城北还要远,已经算是野外了。是原先的那个匣子无误,穆歌指认时,说的特征都能对得上。”
前两个他说得流畅,唯独到了最后一个,语气稍顿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人没找到。”
他看着陆眠兰慢慢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是继续道:“当时木匣周围有枯枝覆盖和柴火,可能是原来准备要烧掉的。”
陆眠兰皱了皱眉:“匣子里那个……就是夏侯昭么?”
此话一出,杨徽之偏头看了他一眼。
裴霜则缓而又缓的摇了摇头,道:“……目前没有仵作查验,还不能确定。”
陆眠兰闻言垂下眼睫。她还没来得及再往下深想,便见身侧的杨徽之又抬手指了一下,向裴霜确认道:“就是那个么?”
陆眠兰扭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回望,还没等看清什么,就见裴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杨徽之闻言已经抬脚往那边走去。她下意识跟上,只是越走近了,就越能闻到一股子恶臭扑鼻,熏的她又忍不住后退。
这股恶臭在他们看到那个被蝇虫环绕、嗡嗡声不绝的破败木匣时,便明白了究竟来自哪里。
那味道简直是一阵一阵的往人脸上扑,辣的连眼睛都有点发痛,简直到了一吸气一打哕的程度。
陆眠兰甚至莫名想起自己之前待过的那间牢房,对比之下简直能算得上心旷神怡,这样一想,瞬间就能明白裴霜为何站那么远了。
只能说所幸这里离街市远,不然若是臭味飘过去,能熏晕一大批过路行人。
她还没等缓过劲来,就看见原本走在她前面几步杨徽之,忽而退的比她还远了五六步,身形一闪就到后面去了,甚至还是抬手捂着口鼻的。
“……”陆眠兰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但是手没放下。她又看了看两眼翻白,被家仆架着、尚在昏迷的穆歌,还是没忍住抬手掩了一下鼻尖:“呃,他……先把他带远一点吧。”
好不容易晕过去消停了一会儿,别再给人熏醒过来了。
那两个家仆似乎也是被熏的不轻,脸都憋的发紫。闻言如蒙大赦,但答话也是梗着脖子的,惜字如金:“是。”
等家仆拖着穆歌跑得飞快,迅速远离了这边时,陆眠兰才叹了口气,面露苦涩的朝着那个匣子一步一步走去。
杨徽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这几步,走得颇为悲壮。他还没来得及偷笑,就听陆眠兰声音淡淡的:
“……你还不过来么?”
她显然也是被熏出了几分生无可恋,说话都是瓦声瓦气的:“你不过来,我就先打开了。”
杨徽之闻言,还要在心里给自己打个气,咬着牙就装出和往日一样的微笑,其实越走近越觉得自己周身也是淡淡的死气。但陆眠兰既然叫了他,他就不会再装听不见了,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
“我来了,你先不要碰。”
陆眠兰点了点头,顺势往旁边让了一步,眼神里写满“那还是你来吧”六个谦让的大字,明摆了这人刚才压根就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忽悠人这一套,做的也是坦坦荡荡,很体面。
杨徽之:……
感觉被下了圈套呢。
他看着陆眠兰那副“请君入瓮”的坦然模样,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杨徽之深吸一口气——原是要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结果却在下一秒,被那浓郁的恶臭呛得差点背过气去,最终还是认命地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向前迈了一步。
他先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折叠后掩住口鼻,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然后,他蹲下身,目光凝重地看向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木匣。
匣子做工粗糙,边缘已有破损,暗红色的漆面剥落大半,露出里面朽坏的木质。无数蝇虫围绕着它飞舞,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杨徽之挥了挥衣袖,驱赶的效果聊胜于无,便也就此作罢了。
“得罪了。”杨徽之低语一声,不知是对匣中之物,还是对自己。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污秽之处,搭上了匣盖的边缘。
陆眠兰在一旁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屏息凝神。
“咔哒”一声轻响,匣盖被缓缓掀开。
瞬间,更加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如同爆炸般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腐烂、腥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的恐怖气味,强烈到让杨徽之眼前都黑了一瞬,胃里翻江倒海。
他从船上下来那会儿,好不容易强压下呕吐的欲望,此刻又被激了起来,连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了几下。
匣内,果然是一颗头颅静静地躺在那里。由于腐败和可能的动物啃噬,面容已经高度毁坏,皮肤大片脱落,露出猩红或微粉的血肉。五官也是扭曲变形,难以辨认原本的样貌。
黏腻的液体浸润着底部的衬布,看起来触目惊心,有几只蝇虫落在它大概眉骨的地方,顺着将要滑落的液体一路爬过去,看得杨徽之喉咙一阵收缩。
陆眠兰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后还是压抑不住,微微躬身,无声呕了两下。
杨徽之仰头看去,才朗生关照了一句“你要不先站远些罢”,看见陆眠兰摆了摆手后,才又看回去,与那扭曲诡异的人头打了个照面。
这下他也忍不住也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便伸手用帕子垫着,极其小心地将那颗沉重的头颅从匣中捧出。
腐烂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丝帕传来,令他头皮发麻。他将其轻轻放在旁边事先铺开的一块油布上,开始仔细检查。
陆眠兰缓了好一阵子,也是没忍住挥了挥衣袖,试图将那股带着腐烂的腥臭味拨远一点,而后强迫着自己走过去,凑近了与他一起去看。
此刻他们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只想速战速决,好快些将这匣子再盖上,封印那些致死量的臭气。
杨徽之小心翼翼的抬起最下端,先是观察了头颅的断裂处,切口并不平整,像是被某种并不锋利的工具反复砍凿所致。接着,他拨开黏连成绺、沾满污物的头发,检查头皮是否有外伤……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恶臭中缓慢流逝。杨徽之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他的动作始终稳定而专注。陆眠兰抬头看了他一眼,恶臭让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先放下,我来……”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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