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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烧了!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让宁露本就寒了半截的心彻底凉透。
咔嚓——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狭长的身影通过石块的缝隙透了进来,在地面上砸成细碎的黑斑。
“有人吗?诶!”
得不到回应,外面的人不耐烦地推了推。碎石三三两两落在地上。
那块被宁露用尽吃奶力气才拖到洞口的巨石轻松挪开缝隙。
高大壮硕的身形在洞穴外若隐若现。
来不及思考太多,宁露俯身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侧身闪到一边。
洞口的石头被整个推开,那黑影看见昏迷的纪明,先是一声惊呼,迟疑半刻才向内迈进半步。
说时迟那时快,宁露猛地从阴影中跳出来。
“砰!”
“啊哟!”
进来的是个身着短褐粗布麻衣青年男人,反应不快却一身蛮力。
大手抬起紧紧攥住宁露手里的石块,用力一拽,就将她甩到了一边。他自己也因着惯性跌坐在一侧。
看他的装扮不像是官兵,倒像是山下的农夫。
宁露隐隐松了口气,向后挪了两步捱在纪明身边,开了口:“你你…你是什么人…”
“呵!吓死人啦妹子。你上来就拿石头砸人,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呢?”
那人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被她撞疼的肩膀,向后挪了半步,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
再转头望向宁露时,她手中又赫然出现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哆哆嗦嗦地架在身前。
见她狼狈模样实在可怜,来人微微放松了警惕,瞄向她身后烧得面色通红的纪明。
“我是山下朱家坳的,叫我大成就行。昨夜里狼嚎得渗人,村里派我上来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公子…病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纪明,他还是一副动弹不得,昏昏沉沉的模样。
宁露无声点头。
外面的脚步声越发杂乱,她的身体也隐隐发抖。
“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怎么在这儿?”
那人又问了一遍。
“我们昨晚在山上…”
衣角牵动,下意识看向纪明。
那人偏头向她,睫毛轻颤,呼吸略沉。
宁露立刻领会:“我陪我家公子上山采风的…昨晚上山,摔跤受伤迷了路。又听着外头有狼嚎,就不敢出去了。在这洞里呆了一夜。”
“大哥既是山下来的,能带我们下山吗?”
那人把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将他俩重新打量过,眼珠子转了一圈,没直接应下。
“你们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啊?”
宁露哽住。
这个时代怎么人人都是哲学家。
谁见了她都要问一句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她好想答他们,从东土大唐来,到西天取经去。
可她也清楚现在这会儿不是写段子的时候,宁露快速抿唇应答:“我们这不是走迷路了嘛。早就不知道哪里是来处,哪里是去处了。您能不能先把我们带下山,让我们安顿一下?”
“我家公子淋了雨,起了高热,这会儿正难受着。”
“带你们下山没问题。”那青年听见洞外不远处的搜查声,搓了搓手,目光转向洞口:“不过……你也听见了,这阵子不太平。你们这副装扮,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引火上身。”
“是是是。”
宁露知道自己这身夜行衣格外扎眼,只得尴尬赔笑。
再看纪明,俨然是人事不知的模样,显然指望不上了。
她只得伸手又将自己从上到下掏了一遍,仍然兜比脸还干净。
沉吟片刻,决绝抬头:“大哥,我跟您说实话吧。”
“他…不仅是我家公子。”宁露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痛到泪眼充盈,红着眼眶接着道:“我是公子的贴身侍女。我们两人朝夕相处,暗生情愫,订下终身。”
“可是……可是我家老爷不允,公子为了不让我受委屈,才决定带我私奔。后来老爷派人追捕,公子为了护着我才受了伤。”
她满眼深情望向纪明,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他身上因着高烧格外灼热,手却是凉的。
宁露担心再拖下去,这人真要烧出事来,转头挤出几滴泪来,向那人身边爬过去。
“大成哥,你看我家公子的衣着打扮也知道,他必不是普通人。若是能救他一命。等他醒来,您今时今日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们定涌泉相报。”
“我知道这世道没有银钱寸步难行,可是公子醒不过来…”
宁露暗自咬牙,死死攥住大成打着补丁粗麻布嚎啕大哭。
那人原本还有些犹豫。直到宁露从纪明身前挪开,他一眼看见那藏青外袍上时兴的花纹样式,心下暗喜,忙做了决断。
“行,我带你们下山。”
“外面的官兵…”
宁露面上仍强撑着悲伤,指了指洞口。
“这山上没人比我熟。你放心就是了。”
官兵的吆喝声逐渐大了。
大成也怕到手的鸭子飞走,连忙将纪明背起,沿着不起眼的小路疾行向下,走了一刻钟就见着一处破布和麻绳搭起来的窝棚。
窝棚后头停了一辆堆满干草的板车。
大成放下纪明,从板车的某个缝隙扯出一套女人的衣服塞进宁露怀里。
“妹子,你这身衣服太扎眼,先去里头换了吧。”
她踌躇不动,大成连忙解释:“这是我家婆娘的衣服。上回下地干活落下的。都这会儿了,妹子你也别嫌弃了。”
“不不不,我不是嫌弃。”
宁露没再推脱,抱着衣服钻进窝棚。
她确实不是嫌弃,就是单纯地不知道古人的衣服该怎么穿。
好在平头百姓的衣物简洁利索,没那么多讲究。她在窝棚里折腾了一会儿,勉强能够穿好。
等她出来,那板车上的干草已经搬下来大半。纪明被大成安置在板车上,左右都用干草围着,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人形。
辗转下山的路比想象中还要蜿蜒复杂,宁露早就数不清自己拐了几道弯,爬了几个坡。
转念一想,原主都躲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了,那靖王和太子还追在屁股后面杀…
后背发凉。
“自从老皇帝身体不好了之后吧,这世道就一直不太平。就拿我们这儿说,昌州下面的小地方,又穷又破的,老百姓一直安安稳稳过日子。这几年,来盘查的官老爷越来越多,一会儿查反贼,一会儿查逆党。这不最近,又说有大官要来。”
“要我说,有那闲功夫查反贼,还不如查查那些当官的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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