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屠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尊嵌入阴影的铁像,纹丝不动。
周遭的喧嚣,无论是对狱卒王法的畏惧,还是对神尊恩典的贪婪,都仿佛是隔着一层厚重玻璃的无声电影,无法在他深沉的眼眸中激起半分波澜。
他的世界,在此刻被浓缩到了极致,全部的感知都聚焦于脚下那片微不足道的阴影,以及阴影中那个被唾沫与饭粒黏合的、丑陋的纸球。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卑微如蝼蚁,却又沉重如山岳。
这,便是信仰的第一份回响。
不是空洞的叩拜,不是廉价的忏悔,而是从九幽狱那坚不可摧的秩序铁壁上,被一个无名小卒用智慧与勇气撬下来的、第一块滚烫的砖石。
他缓缓挪动脚步,宽大的囚鞋底精准地覆盖住那枚纸球。
粗糙的布料与黏湿的纸团接触,传来一种微弱却无比真实的触感。
他能感觉到,那颗小球在他的脚下微微变形,仿佛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蕴含着雷霆之力的种子。
周围的囚犯依旧在为碗里的肉末与清水是源自王法还是神恩而争论不休,狱卒马三那色厉内荏的咆哮也时时响起,试图将这刚刚偏离的秩序重新拉回正轨。
没有人注意到陈屠。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沉默的巨人,已经接过了足以颠覆整个棋局的第一枚棋子。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站了一刻钟,直到所有人都领完了食物,直到狱卒们推着空空如也的餐车骂骂咧咧地离去。
直到那名瘦小的窃贼早已消失在排泄区最深处的黑暗里,他才仿佛不经意般地弯下腰,以一个整理鞋子的姿态,用两根粗壮的手指,闪电般地将那枚纸球捻起,藏入了掌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转身,沉默地走回自己的囚室,那背影依旧如山,却多了一份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的、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
黑暗的囚室最深处,林河阖着双目,如同一尊与世隔绝的石佛。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就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能听到囚犯们心中天平剧烈摇晃的“吱呀”声,能听到肖千与孙先生布下那“釜底抽薪”之计时自以为得计的冷笑,更能听到那枚小小的纸球滚落于地时,所发出的、命运转动的轻响。
一切,尽在掌握。
孙先生的计策确实毒辣,试图用普惠性的“小恩”来稀释他“神恩”的价值,从而瓦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仰基础。
只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林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群只会跪地祈食的、嗷嗷待哺的羔羊。
他要的,是一群能够为他撕开敌人咽喉的、嗜血的饿狼。
食物,只是诱饵。
他真正要建立的,是一个以情报为货币,以神恩为奖赏,以他林河为唯一神只的、绝对高效的暴力信息网络。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抛出了第二道神谕,将信仰的门槛骤然抬高。
他要用“价值”这把锋利的筛子,将那些愚昧的、只会盲从的废物过滤掉,只留下那些真正有头脑、有胆识、能够为他所用的利刃。
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屠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囚室之外。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紧握的拳头,缓缓伸到了铁栏的缝隙之间。
林河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在极致的黑暗中,亮得惊人,仿佛两颗幽冷的星辰。
他伸出手,与陈屠那布满老茧的拳头轻轻一触。
陈屠的拳头松开,那枚黏湿的纸球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林河的掌心。
交接完成,陈屠再次化作鬼魅,悄然后退,重新融入了那片深沉的黑暗。
林河缓缓摊开手掌。
那枚由饭粒和口水黏合的纸球,散发着一股微酸的气味,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
然而,这行字在林河的眼中,却比任何黄金铸就的圣旨都更加耀眼。
“三号药师,每十日,私会于西园枯井。”
林河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森然杀意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而且,钓上来的第一条,就是一条意想不到的肥鱼。
药师,在九幽狱中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他们掌握着炼制“清心珠”的秘密,也负责看管着那片神秘的药园,是整个监狱权力核心中,最接近秘密的一群人。
而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与人私会于枯井?
这背后隐藏的,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私情。
它可能是一场交易,一个阴谋,甚至可能牵扯到九幽狱更高层的权力斗争。
这是一个完美的突破口。
林河用指尖轻轻捻动着那枚纸球,大脑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运转。
杀了这个三号药师?
不,那太浪费了。
一条死鱼的价值,远不如一条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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