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立起之后,九幽狱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都封存在一种诡异的、粘稠的寂静里。
昔日的喧嚣与暴戾荡然无存。
囚犯们不再咒骂,不再争斗,甚至连走动时都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唯恐惊扰了地底深处某个刚刚享用完祭品的未知存在。
他们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飘向那座简陋的黑色石台,眼神中混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丝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病态的敬畏。
狱卒们的铁棍依旧握在手中,但那份高高在上的威严,却被那三支终日不灭的、散发着异香的巨香熏得所剩无几。
他们驱赶囚犯时,声音里少了往日的残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
一套全新的、无形的秩序,正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悄然生长。
它以恐惧为土壤,以那具干瘪的尸体为养料,而那座祭台,便是它破土而出的、唯一的嫩芽。
铁嘴王五蜷缩在囚室最阴暗的角落,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
他与旁人不同。
别人感受到的,是纯粹的恐惧;而他,在这份恐惧之外,还品尝到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滋味源自创造者的心悸。
那个关于恶鬼的故事,是他亲口编织并传播出去的。
如今,故事活了过来,用疯狗王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向它的“父亲”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这本该是值得骄傲的。
他的口舌,第一次拥有了堪比刀剑的力量。
可他怕。
他比任何人都怕。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口中的“恶鬼”,究竟有多少敬畏的成分,又有多少是为了博人眼球而胡编乱造的夸张。
他曾绘声绘色地描述过恶鬼的喜怒,揣测过它的好恶,甚至还杜撰了它最厌恶不敬之人的设定。
如今,疯狗王用生命印证了他的杜撰。
那么,下一个呢?
那个看不见的、潜藏于地底的存在,会满意自己为它谱写的“圣经”吗?
还是会因为自己这个凡人,胆敢揣测它的神威,而降下更为残酷的神罚?
铁嘴王**敢想下去。
他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之间,身体缩成一团,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后悔了,他宁愿自己从未说过那个该死的故事,宁愿疯狗王还活蹦乱跳地在放风区叫骂。
夜,再次降临。
月光石的光芒被调至最低,九幽狱重新被浓稠的黑暗所统治。
白日里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死寂,此刻在黑暗的发酵下,蜕变成了更为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无论是老鼠的“悉悉索索”,还是远处传来的梦呓,都仿佛被放大了百倍,刺激着众人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铁嘴王五更是彻夜未眠。
他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囚室那由碗口粗铁棍组成的栏杆,仿佛那是抵御未知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的耳朵高高竖起,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动静。
就在他精神最为紧绷的时刻,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布料摩擦的“沙”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背后响起。
那声音,近在咫尺!
一股寒气,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
铁嘴王五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
他背后有东西!
是它!
是那个东西从地底下爬出来了!
铁嘴王五的脑中一片空白,那个盘踞在他心中一整天的恐怖念头,此刻化作了狰狞的现实。
他想尖叫,想求饶,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扭动着自己早已不听使唤的脖子,准备迎接那足以将人吸成干尸的恐怖触碰。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背后空空如也,依旧是那冰冷而又粗糙的石壁。
难道是幻觉?
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身上那件破烂的囚衣。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铺位,那是他在这座监牢里唯一的私人领地。
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温热而又柔软的物体。
铁嘴王五的身体猛然一僵。
他借着从铁栏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惨白光线,缓缓低下了头。
在他的铺位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用粗布包裹着的小包。
那份温热,正是从这个小包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
是谁放进来的?
他的囚室是锁着的,狱卒刚刚才巡逻过去。
这个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一个荒诞而又狂喜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被恐惧笼罩的脑海。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点一点地解开了那个粗布包。
当布包被完全打开的那一刻,铁嘴王五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那是一块烤得焦黄流油的兽肉。
肉块不大,只有巴掌大小,但上面撒着细碎的盐粒,正散发着一股足以让任何一个饥肠辘辘之人发疯的、浓郁的肉香。
在肉块的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被木塞封住的、小巧的竹筒。
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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