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一行,傅觉止究竟是为了国事奔波,还是有私心驱使,昭南不太清楚。
王府对外宣称王爷王妃双双染病,从始至终没有提及南疆蛊毒一事。
所以外人无从得知,镇北王为何甘愿放下阙京的摄政大权,仅以亲王的名义远赴南疆。
可不清楚又如何,丝毫阻挡不了他们心底涌出的狂喜。
李修然看着眼前的帐幔低垂,忽地笑出了眼泪。
他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此时却亮得惊人。
笑声嘶哑,却也放肆,回荡在阴暗的寝殿里,混杂着窗外滂沱的雨声,显得愈发尖利。
李懿亭漠然站在他身边,殿里的内侍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了一片,恨不得将头垂进地里。
李修然浑浊的眼珠艰难转动一下,看清了身前李懿亭的姿态。
他在这抹人影里,想起了前日,傅觉止站在御前的身影。
绯红的亲王官服,金线绣着四爪行龙,行动间在幽暗光线下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是他许多岁月里,日夜沉沦,挥之不去的噩梦。
镇北王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在夜里入宫,如同临世的鬼魅梦魇,出现在了李修然还算清明的现实里。
李修然怕。
他惊得累了。
于是蜷在龙榻上,似笑非笑,嘴角扯出一个痛苦的弧度,没了气力。
眼前刺目的绯红身形将近,黑影浓稠可怖,缓慢笼罩过来,快要窒息。
场景如同李修然的每次午夜梦回,下一步便是永沉地狱。
傅觉止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淡漠,却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他说。
“南疆大捷,诸部归降,然初附之地,人心浮动,隐患犹存。为长治久安之计,臣请旨亲赴南疆,代天巡狩,督军宣抚,处置归降事宜。”
他说……他要去南疆。
李修然指尖猛地颤抖起来,浑浊眼底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像是久旱之人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又是不可抑制的喜悦,却又被冻得无所遁形。
傅觉止竟然要离开阙京。
他将大昌蠹虫清理的一干二净,将通敌硕鼠肃清得一个不留,摄政之位近在咫尺,大昌江山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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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廓清环宇大权在握之后如此轻易地舍弃仿佛只是丢了一件毫无留恋的旧物。
他要离开这个困了他将近十年的地方。
兜头的喜悦过后李修然又觉得**又不甘。
傅觉止能走可他能走吗。
他不能。
为什么不能?傅觉止又为什么要离开?
傅觉止是不是……是不是在可怜他?!
是不是看他快要**像个废物一样睡在这里才大发慈悲施舍给他这最后一点……一点当皇帝的体面?!
是不是觉得……觉得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所以可以这样离开?去京营南疆去博取他的贤王之名?!
李修然方才的狂喜瞬间扭曲变形成了愤怒**还有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绝望。
“懿亭!”
他猛地支起上半身动作剧烈得快要栽下龙榻。
李修然一双眼睛赤红死死瞪着身前的女人声音嘶哑尖利怒吼:“你……你告诉朕!咳咳……”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朕快不行了?!他才才肯离开阙京?!是不是觉得……觉得朕再也……咳……再也碍不着他的事了?!”
李修然恨得目眦欲裂疯魔一般伸手去扯李懿亭的指尖好似不需要一个答案只想将心里的绝望宣泄。
“他是不是……是不是在可怜朕?!”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一段诘问喊完就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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