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中,她替他整理衣裳。陶然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
静堂笑笑,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事就去忙,我能应付。”
他笑道:“我就去一会儿,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她闭目笑笑:“去吧。”
陶然走后,静堂重新换了身衣服,去后院给陶父陶母奉茶行礼。
刚欲跪下,陶母却道:“别别别,少夫人这一跪我们可受不起。您高门贵胄,还是起来吧。”
她闻言神色流转,却依旧跪下,正正叩了三次头。又从墨香手上取来热茶,婉声道:“家公在上,请喝茶。”
陶父坐杵拐杖,与陶母对视一眼后,缓缓取过茶盏。
静堂又道:“婆母在上,请喝茶。”
陶母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接过了。
见二人都喝了,静堂道:“儿媳贪睡,昨日未能给二老敬茶失了礼数。要打要罚,儿媳敬受,绝无怨言。”
陶父放下茶盏,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肯来就算有心了。入了侍郎府,于你而言也算后半生安稳,你当好你的少夫人,每日来晨昏定省两次,我和你婆母定不会给你脸色瞧。”
静堂闻言,默了半晌,抬头道:“儿媳入了侍郎府,定不是来吃白饭的。陶然如今诸事缠身,儿媳虽无能主持中馈,诸事诸务也该逐渐熟悉起来才是。陶府田庄不少,近日陛下已于地方改革田制,或许不日便会查到京城。还请家公婆母允准,让儿媳先从熟悉义庄收支账目学起。”
陶母闻言失了神色,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我还没死呢,就想夺这个家的中馈不可?”
“诶诶诶”,陶父制止,又对静堂道:“陶家几代为商,既然家资不薄,定是有我们的一番道理。你要是愿意学,改日我下访义庄时,你同我去便是了。这账册都锁在库房里,多得不得了,你年纪轻轻的,未必能看出什么门道。”
墨香在一旁站着,心想:“这老东西也太看我们不起了。”
静堂却道:“既如此,儿媳便听家公教导。只是儿媳久在江南,于京中各处还不熟悉,今日想出去逛逛,还请家公给个恩准,儿媳想顺便到京中各处田庄看看。”
陶父道:“这个不难。”
他从腰间取出一块特制的木牌,交予她道:“陶家的义庄在大兴,当初入京,挂在了别人名头下面,不日才转过来。地方不大,风景却不错,你拿着这个去找庄头,且去玩玩吧。”
静堂双手接过,又行礼后退了几步,方才离开。
陶母看着她的背影,问道:“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确定瞒得过她?”
陶父冷哼一声:“我说陶然为何要非她不娶呢?原来是为了对付我们。哼,我倒要看看这小两口有什么能耐,能把陶家这么些年的底都掀起来。”
出来后,静堂把木牌在手心里敲着,墨香贴在身侧,悄悄道:“姑娘,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打听清楚了,这陶府的田庄根本不止大兴一处,暗中还有宛平、涿州和通州的几处,只是都记在佃户名下。别说几百亩,就是几百顷都有得。”
“还有呢,”她问。
“上月新收了五百石稻谷,都存在通州的栈房里。城南有当铺,通州码头还有货栈,私商货船的过闸费每月都收。”
静堂停下来,对墨香道:“陶然说,赈济粮陶府也是有出的。自他做官起,每笔佃租都按例留三成作赈济粮,余下的折银入库。”
墨香道:“现在朝廷还没有查到京中,陶府的账面上又不过大兴一处。赈济粮若是多了,定是要漏出来的,所以只会往少了给。”
静堂把木牌往手心里重重一打,忧心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了。陶然现在人在户部,若是有人想讨好他,根本用不着见他。这些盘根错节的商税田税,什么赈济粮,说不定都是收了好处的人给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表面上设义庄赈济灾民,实则借此瞒报田产,这是要把我们的头通通放给他祝钦云去砍!”
墨香也忧心起来,只问:“公子忙于政务,家中情况许是掌握得不那么清楚。姑娘,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静堂默了一阵,道:“这件事要尽快处理。想个办法支开二老,先找到陶家的账本再说。”
墨香道:“陶家的账本未必在西跨院的库房里,否则公子早就见着了。”
静堂道:“不在库房,未必不在卧室。什么暗房,暗室,多的是地方藏。再说了,总账放在哪户庄子也未可知。罢了罢了,一笔烂账,我今日先去一趟大兴,探探庄头的口风再说。”
墨香和云生陪着静堂去了,季眠吵着要去,便也把他带上。季眠久在陶府,静堂久在宫中,皆对街头之景有些陌生。
她坐在马车上,掀帘道:“京中流民如今这样严重。”
云生道:“少夫人久不出来,自然是不熟悉。自京城乱后,流民都往京郊遣,如今这情形,已经是大人整顿过的了。”
她点点头,又问:“这些蒙面女子在做什么?有那么多人听。”
云生道:“这些都是朝中的女官。现下流民爱听书,大人便禀了皇上,叫女官们都出来讲学,也算是安抚流民的手段。”
静堂疑道:“为什么要叫女官讲?勾栏瓦舍的说书先生呢?朝廷怎么不派翰林院的人来?”
云生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仿佛此行推进的还颇为麻烦,大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是如今这场面呢。”
马车过处,静堂凑耳去听,却也听得不大真切,方也不太计较。
谁知墨香却叫道:“姑娘你看,那不是杨大夫?”
她闻言掀帘去看,果真看见杨绪悠闲地扇着蒲扇,坐在一名身形窈窕的紫衣女子身边,似是谋士般淡然。
“姐姐,姐姐......”季阳睡着了,睡梦中抽也似的叫了几声,静堂安抚道:“我在这儿。”
他猛地一睁眼,叫道:“姐姐,我梦见姐姐了!姐姐在外面!”
说罢,他起身欲要掀帘往外看,墨香一把拉住,警告道:“什么姐姐!你就只有这一个姐姐!”
此话一出,他才清醒过来,低头垂眸,有些悔恨。
同一时刻,静兰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念到“落花深处已无辞”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杨绪关切。
她揪着胸前的纱衣,缓缓摇头,低声道:“说不好,我总觉得,觉得有些......”
“到底怎么了。”他蹲下来。台下流民们似是见了书中郎情妾意的情景,都在嘘声叫好,对二人起哄。
她把他推远些,勉强笑笑:“没事,是我多想了。”
静兰重新清清嗓子,又复念起来,眼神却不住地朝那辆驰过的马车看。
大兴义庄的庄头听闻少夫人前来,殷切地出门相迎。云生带着季眠在一边玩儿,墨香跟在静堂身侧,静静听着庄头说些什么。
“少夫人,此处名唤‘积善堂’,”李庄头道,“这些青瓦白墙都是战后重葺的,您瞧那照壁里头的院子,都晒着新收的粟米。”
一行人绕进来,果见老妇人们正坐在廊下分拣稗子,李庄头又道:“这些都是佃户们的老母,种不了田,就索性在此处分良米坏粟,陶老爷仁心,也给她们一份工钱。”
静堂眼神掠过他腰间别着的牛皮绳穿的钥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