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看着他,不由一阵心疼,上一世的晓枫应该很孤独吧?
他选择跟他去北川,是因为他没有家了啊!
若不是王府突逢变故,他和晓枫也不过是天天相见的陌生人,一开始那几年,对他更多的是感激与愧疚。
直到后来慢慢了解他,看清楚了陪伴着他的这个夫郎有一颗多么干净而纯粹的心,他渐渐对他动了情,然而那具破败不堪的身躯只能成为他的累赘,什么也给不了他。
一股酸涩涌上胸腔,让封越别开了脸去,藏起了眼底的泪光。
“能回去的,别担心。”封越深吸了口气,抬手轻揉着他的头发。
魏晓枫盘着腿,双手捧着一张苦瓜脸,“哎!希望如此吧!”
封越陪他一起用了晚膳,又叫赵管家将桑采送来了东院,桑采意识已经清醒了,只是整个人还很虚弱。
赵管家给魏晓枫找个四轮车,好方便他自由挪动。
桑采无力的耷拉着眼皮,看着他费力驱着四轮车往他床边靠近,嚅了嚅干裂的双唇:“你这双腿是何故?”
“没事,就是没有背过人走过那么远的路,脚底都磨破了。”
听到只是磨破了皮,桑采也就放下心来,“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谢,你先好好养身子吧。”
“对了,我们这是在哪儿?”
魏晓枫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耳边说道:“这是在王府!”
桑采愣是将一双疲倦的眼瞪得跟对铜铃似的大,“怎会?”
魏晓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甭操心,阿越哥哥说了,只是小住而己,不会有事的。”
“阿越……哥哥?”桑采不经意瞥到他脖侧暧昧的红痕,心下一紧,扯过他的衣襟仔细看了看,“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啊?没有啊,谁会欺负我?”
“那你脖子上的……是哪个风流种咬的?”
“不是,那是蚊子咬的。”
“都十二月了,哪来的蚊子?”
“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只吧?”
桑采长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也是,若真遇上个心眼多的,他如今早死透在乱葬岗,也不会在这儿了。
“桑采哥儿,你累了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若累了我便不吵你了,睡吧睡吧。”
“晓枫……”
“嗯?”
“别相信任何人,待我身子好些,咱们就离开这里。”
魏晓枫笑着点点头:“那你要快些好起来!”
“好。”桑采看着他笑,也不由跟着一起笑了。长这么大,他笑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也不知这晓枫哥儿吃的什么水米,笑起来的时候这般无邪可爱,让人看着没来由的心头愉悦。
见识过太多腌臜的人和事,才发现人与人的差距是这般大的,有人在你的前路铺满荆棘,有人救你出苦海。
*
广袤无边的黑夜飘起了白絮,延绵起伏的山岭落了浅浅的一层白,今夜冷得出奇,万籁俱静,天地万物似乎要被这无底的黑暗吞噬。
自梳堂戌时三刻都已睡下,没有堂主命令不得随意乱走。
冰冷漆黑之地,只挂着几盏暗红色的破灯笼,在冷风中明灭不定,犹如吞人的孤山鬼域,远远瞧着让人胆怯。
几道鬼魅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又快迅悄无声息地隐于黑暗。
自梳堂的刑堂在整座庙的最里间,尽管此时已接近子时,里面依旧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一哥儿被剥得只剩件里衣,双手被绳锁紧缚着悬挂在梁上,离地的双腿仿佛被拉长,惨白的皮肤内侧淅淅沥沥的淌着血水,在灰暗的地面上凝成了一大滩血渍。
一把匕首赫然在这哥儿的腿间搅弄,一股股殷红的鲜血顺着行刑者的手腕蜿蜒而下。
有资格行刑的便是这自梳堂的堂主孙虹,孙虹年轻时也算是个容貌清俊的哥儿,却因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弄了感情,叫他吃尽苦头,因爱生恨,发誓终身不嫁。
而日益增长的怨恨在这片黑暗腐朽之地野蛮生长,让他的容貌一日比一日狰狞刻薄。
对同为哥儿的可怜人,打着同病相连互相照顾的口号,实则进行无尽剥削与苛待。
甚至为了利益与有钱的官商做着见不得光的皮肉交易。
若魏晓枫没有及时逃出来,怕是也难逃毒手。
被悬挂在房梁上被行私刑的哥儿,便是被送去给那些权贵玩弄,也不知怀了谁的孩子,被孙虹这般怨毒的羞辱作践。
“贱人,贱人!仗着几分姿色,也不知道在多少男人床榻上扭动着你那肮脏的身子,真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居然还怀上了个野种,你也配?”
……
之后骂的那些话,实在太过不堪,叫封越忍无可忍,他厌恶的闭了下双目,命令道:“杀了,让他永远闭上这张嘴。”
孙虹听到窗外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心脏漏了一拍,惊慌的喝斥道:“谁?谁在窗外!?”
还未等他出去查看,几道穿着夜行衣的身影破屋而入,人的求生本能使他下意识想逃,却突然感觉身躯不受自己控制,像只提线的木偶浑身动弹不得。
幽冷的烛光下,几近透明的丝线不知何时缚住了他的四肢与脖子,而牵扯丝线的那人,是一名头发银灰,面色苍白冰冷的老者。
那老者声音尖细,“同是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咱家送你入黄泉路!”
语落,银丝嗖嗖收回指尖,而孙虹转瞬间已碎成肉块了无生息。
暗卫上前将刑堂的正门打开,封越负手走进了屋,看着地上的碎尸块,微微蹙起了眉。
看着元公公平日里不声不响,哈腰点头的,下起死手也是个狠人。
“将他放下罢。”瞧着也是活不成了。
暗卫歘地一声拔了刀,斩断了这哥儿手上的绳子,封越脱了身上的外袍扔在了他身上,给他最后的一丝体面。
他喘着粗气,似乎有话要讲。
“听听他要说什么。”
暗卫凑上前听了好一阵,才听全一句话,之后那哥儿便咽了气。
原来是这哥儿埋了两贯钱在前院的榕树下,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让他们挖出来给眼睛不好的老娘送去。
这藏污纳垢之地,被放了一把火烧了。
临前暗卫依言在榕树下挖了很久,却没有挖到那两贯钱。
“别挖了,这是一层新土,已经被人挖过,钱不在了。”封越暗叹了口气。
气氛一阵凝重,只听得寒风呼呼穿过山谷的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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