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六点五十分，走廊外的夕阳携着暮色逐渐褪去，只余下漆黑的夜色。
伴随着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也三三两两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三班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
拉完考试位置后，教室里显得空荡了不少。
顾星迩这排恰好有好几个位置都被拉到了旁边那排的后面用来凑八个座位，这就导致她和同桌隔了好远的距离。
不过主要还是贺书辰的位置没动，依旧坐在她的前面。
思绪到了这儿，顾星迩忽然有一瞬恍惚——
自己上一次想到这个问题，还是刚和贺书辰成为前后桌的某个早读，当时她嫌这小子既无聊又招人烦，恨不得赶紧下一次月考换个离他远点的位置。
可谁想的到只是这么短短一个半多月的相处，她就对他改观了呢？
她原以为两个月是很长的。
怎么也想不到学校会忽然改了第二次月考的时间，轻而易举地将这场“分别”提前了。
但这又怎么算得上是“分别”？
明明他们也还是在一个班里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
……
数学周测的试卷很快从第一桌传下来，顾星迩心思在别处，抬手接过试卷时，因为手伸得有点远，指尖便不小心碰到了贺书辰的手背——对方立刻缩回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
女孩看着眼前少年迅速收回的手臂愣了一下，下意识想问他“干什么？”。
可下一秒，刚刚脑海里那些飘忽的思绪再次出现，她又是一愣，最后还是安静地低下了头，开始写题目。
周测已经开始五分钟了，可贺书辰还在盯着自己左手的手背看。
想起自己刚刚脑子抽风了一样一下子把手收回来的场面……他就觉得丢人。
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
刚刚那完全就是欲盖弥彰啊……
贺书辰短暂地从手背上移开视线，将试卷扫了一遍——基本都是会的题目，可他偏偏就是一道题都看不进去。
“……”
他忽然想起上次数学周测成绩出来的时候顾星迩一个人坐着发呆时的画面——那时闹了个小乌龙，但他后来确实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她的分数。
但看她那时候的反应——她数学不好吗？
于是上次换位置前的一些事也开始侵占他的脑海——贺书辰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把名单从顾星迩手上抢走之后，确实是看了一眼她的排名的。
但也仅限于排名。
毕竟那时自己执着着别的事，对她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接近也多少带了点儿有意无意的试探。可要说对她实质上的关注，也仅仅止步于刚好在看自己的排名，顺便瞟了一眼她的。
他忽然有一瞬地后悔。
后悔自己那天没认真看她那一整行的成绩，后悔自己一开始就掺杂了“目的”的接近……
可那次数学周测完后，他明明和她说过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自己的，但是她也没来找过他啊！？
只是转念一想，他心里那点才刚冒了苗头的不高兴就被浇灭了——
看吧，他就是还不够了解她。
她那样一个会把握和别人相处分寸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因为他随口一句话就真的这么做呢？
那天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又如何能叫别人信服呢？
何况是她……
他自以为在对方眼里是与他人有所不同的，可究竟如何，他始终不是顾星迩本人，再怎样也猜不透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万一之前那些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臆想出来的呢？
他忽然有点怕。
可是怕什么呢？
他不敢再多想了。
……
教室里一片寂静，唯有笔尖擦过纸面时发出的的“沙沙”轻声。
贺书辰看了眼表，总算收回了心思。
周测结束后，班主任第一时间走进教室开始强制性收卷：“明天第一门就要考语文了，所以只有一节晚自习和明天一个早读的时间可以复习——
数学周测试卷赶紧交给课代表，去一下厕所回来就可以开始复习了！”
她本意是想让学生多点时间复习自己的科目，但这种时候说，在学生眼里完全就是不合时宜——
“催什么催啊？草，本来算不出来就烦，还他妈一直催！”
“就是说啊，那你别考啊，考了又要催——选择题最后一个选什么，给我抄一下……”
……
余锦霞自然不聋：“有些同学别在下面嘀嘀咕咕的，高考数学时间就两个小时，多一分钟也给不了你！”
“自己想想别人为什么能做完，你和别人的差距在哪，别一天到晚抱怨学校和老师！——我还站在上面就这样，有没有礼貌？！……”
迫于她的恐吓，教室里的抱怨声很快又归于平静。
顾星迩看了一眼最后一个大题，心想就算有时间她也写不出来了，便将周测卷子递给经过的课代表，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水龙头里流淌着冰凉的水，女孩摘下口罩，双手合拢接了一点儿，随即一把扑在了脸上。
这场数学周测，她一直在不停地走神。
那些好不容易被强压下去的思绪，这会儿考试结束了，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因为沾了水而有些狼狈的脸，很轻地叹了口气，试图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压下去。
……
班主任收齐周测试卷很快离开。顾星迩回到教室时，她已经去扫描室送周测试卷了，于是教室里又恢复了平常余锦霞不在时的喧闹。
她从后门进来时，看见姜竞停正一只手绕着她前桌的脖子，半靠在他肩上——而贺书辰手里却捏着一支笔，笔尖还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划着什么。
只是不知他们聊了什么，贺书辰忽然伸手一把推开了姜竞停……
姜竞停看了贺书辰的草稿纸半天，发现对方压根就没在思考，只是单纯地在纸上乱画：“小书？你发什么呆呢？——我刚刚和你讲的听见了没啊？”
贺书辰回了点神，抬头瞟了兄弟一眼，语气淡淡：“想周测的题目。”
姜竞停显然不信，挑了挑眉，又道：“得了吧哥们，你自己看看你刚刚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贺书辰懒得理他：“没事滚回去复习，别问我，我做不来。”
姜竞停早习惯了他这副偶尔阴晴不定的样子，完全不把贺书辰的话放在心上。
他抬眼扫过贺书辰的桌面，视线落在了语文书旁边的那条水果糖上。
“给我一颗糖。”姜竞停说着就伸出了手。
贺书辰想都没想也跟着立马伸手去拦，“不行！……”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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