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初扫视一圈，还是上次来过的断头路小巷子里，
此时，她正背对一堵墙，面前地面比上次干净许多，两侧墙根里稀稀拉拉长了野草，巷子口的那个树也不再光秃秃，发芽涨了绿叶。
几天没来，变化这么大。
时刻谨记着自己是黑户，身上的花棉袄特意在胳膊肘和身上补了两块灰扑扑的补丁，头巾也是漂白成旧了掉色的，球鞋买的做旧款，就还缺点脏。
她伸脚在墙角蹭啊蹭，化身免费人工墙角清理工，很快获得一双辛苦劳动过的球鞋。
日照当空，大概是中午时间。
她掏出手表，上发条，让它能走动起来，再带上。
只有半小时间。
不清楚现在此处的具体时间，手表起到计时作用。
万一在大街上，再人群中，她突然消失，那就摊上事了！
灵光一闪，她猛拍脑门一巴掌。
穿之前怎么没想到把手表带手上，那可以节约一格背包。
车祸后遗症有点厉害啊，智商延迟恢复。
晌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飘来饭香。
她双手扒着巷子出口强桥，脑袋横着探出去，看向红星供销社，比上次来时人少一些。
左右瞧瞧，附近没人，她理了理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出了巷子。
路两旁每格几乎人家，有两两三三有几个人扎堆在一起，每人手里捧着碗吃的，叽叽喳喳就着八卦下饭，吃的津津有味。
她简单逛了一圈，摸清楚回去的路，转头去了红星大队供销社。
车工二元此时虽然没有停止流通，但不是主流纸币，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使用。
她扫了一圈柜内，比上次从窗户里看到的种类多，她看到自己熟悉的产品——大白兔奶糖。
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内，下面还用锁锁起来。
妈妈经常念叨，偶尔还会买回来吃，她好奇也吃过。
只看不买的不是她一个，在此也不显得突兀，也没人主动来招呼她。
好耶，是I人喜欢的购物方式。
现在社会营业员太过热情，她常常因为热情望而却步或者晕乎乎买完一轮又一轮。
这几天补了年代剧，很多东西现在已看不到，看着剧中实物具现在眼前，很稀奇。
再看着这物价，她双眼发光。
普通糖果3到5毛一斤，大白兔奶糖稀有，8毛一斤。
解放鞋5元一双，布匹3到5毛一尺，搪瓷缸4元一个，暖水壶3到5元一个等等。
瞧瞧，她看到了什么！
同款手表，120元一个，正放在柜台最里面，安全措施最严的地方，且只有一只。
看得出很重视很宝贝，镇店之宝。
手表在2025年无人在意，卖不出去，咸鱼挂上去今天过去只有一两个人问，还是来问能不能自费邮递免费送的。
可在1980年时很风靡啊。
她看手表的眼神越发火热。
想忽视都难。
陈笑是家里找的关系来此当售货员，舍不得她辛苦，特意安排在活少的高档货物柜台。
红星大队供销社因靠近远山县，偶尔能有点高档货来此，其他离得远的供销社都拿不到。
一天下来，来看的多买的少。
清闲。
最重要的是手表、麦乳精等等都是紧俏货，价格贵，票更难得有。
所以暗中也会给需要出售票和手表的人私下牵线，她赚取点中间费。
这事是私下暗中进行，不能拿到台面上。
就如此，也是供不应求。
“陈姐，上次托你的事情有信了吗？”一灰扑扑蓝头巾的妇人笑盈盈地抓了一把瓜子塞到柜台角落，轻声说，“自家种的，陈姐帮忙尝尝味。”
陈笑扫了一眼，语气放缓说：“最近日子好，结婚的多，手表票一票难求，我一直留神的，是真没有。”
“那……那手表有货吗？”妇人依旧保持笑脸。
陈笑叹口气，摇头：“也没有。”
“陈姐救救急，加急加价也行，这回真是救命。”妇人急了，抓住陈笑的双手颤抖。
陈笑尴尬地抽出手，又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妇人失落点点头，又买了几斤糖果离去。
糖果柜内的售货员李大姐凑过来愤愤不平：“真是缺德父母，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媳妇家要全新手表，这父母真为了一块手表卖亲生女儿，我看这父母做的还不如姐姐，来睇妹子真是个好姐姐，你就多帮帮她，她真不容易。”
陈笑：“真不是我不帮，是真没有，有钱不赚我傻了嘛？”
“听说她弟媳妇那家非要全新的手表，市场上流传下来的，你懂的，九层新已是紧俏货，全新只能那票买。”
李大姐一想也觉得是，只幽幽叹息一声
围观全过程的顾如初，目光如炬。
出了供销社，朝妇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路小跑。
气喘吁吁，不亏是大学生。
“你好，等一等。”她双手叉腰喘息。
刘来睇狐疑地指着自己：“喊我？”
顾如初点头，深呼一口气，喘匀了才偷感很重的东张西望，等身后一个人走远后压低声音说：“你是要买手表吗？”
刘来睇面露喜色：“是陈姐让你来的？”
顾如初摇头：“不是，我是刚才正好在店里，不小心听到你们对话……那个对不起啊，没有恶意，我正好有一块手表想出手，女士款。”
刘来睇失落，转而瞪大眼，眼底也多了一丝防备：“什么款式的？”
顾如初：“我刚买没多久，全新的。”
她伸到口袋里先脱下手表，假装从口袋里拿出来。
刘来睇激动地盯着挪不开眼，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上手看看吗？”
顾如初大方点头，递给她。
给的毫不心疼，刘来睇心中多了一丝好感。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里看外看。
和柜台里卖的款式一模一样，表盘全新，没有一丝丝划痕，这姑娘没说假话。
刘来睇归还手表，拉着她到街道旁边，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卖？”
两人背对着街道，偷感拉满。
顾如初有种在异世界犯事的错觉。
供销社里同款手表售价120元。
手表票，顾如初不知道市场价多少。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她没时间拉扯价格。
“和供销社价格一样就行。”顾如初开价，比起多赚钱，她更宝贵的是时间。
李来睇惊喜地磕磕绊绊说：“妹子，你刚去过供销社，里面价格是120元，你这块手表一看就是新的，真的愿意120元卖给我？”
手表票最近紧俏，市场价80元一张，也一票难求。
二手手表也要130左右。
不会是她在做梦吧。
顾如初用力点头：“嗯，120元。”
刘来睇安耐住要跳出的心脏，迫不及待地掏在里三层衣服里掏出小布包，翻出一叠人民币。
十张十元，四张五元。
合计一百二十元。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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