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静得只能听见蟋蟀发出的鸣叫,秋月的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重赢心头一颤,跟着一惊,“我这便去禀报公子!”
白日里的事他亦有所耳闻,没想到那些药竟能惹出祸事来,他说着便要转身向众妙堂去。
秋月急忙拉住他,“二公子在何处,远不远?”
“公子整夜都在祠堂。”
秋月按着胸膛,努力缓过气来,焦急劝道:“太远了,等你请示过后就来不及了,赶紧去找大夫罢。”
重赢怔了怔,也明白走流程着实费时,于是急着转了个方向,“我去喊庄大夫过来。”
庄大夫,是沙棠园中的府医。
不光是他,还有他的好些个徒弟都住在园中,以供不时之需。
秋月一拍脑门,都快跺脚了。
她小跑上前,复又拦下重赢,朝他摇了摇头,“庄大夫是老夫人的人,小夫人信不过……你,你到东巷去请大夫过来罢,快去啊!”
又突然被人拦下,重赢顿在原地迟疑片刻,等回过神抬腿就朝着偏门去了。
他走后,秋月望着苍穹中穿透阴云的隐隐月光,深吸了一口气,心口砰砰砰彷佛跳到了嗓子眼,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多时,她双手合十举在面前,闭着眸子祈祷。
她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啊。
.
赵颐晚膳过后就来了祠堂,看了一会儿祖父生前的著作,就去修缮族规。这是族中十年一次的要事,几日前族中几个长辈便让他着手此事。
他停下笔,正准备去清洗沾了墨迹的手时,听见一道脚步声,他起身的动作稍顿,又转了个身。
重赢这么晚不该来打搅才是。
他又点了盏蜡烛,抬起眸子,窗前映出一个人影,昏黄的光线下人影缓缓走动,那人满头青丝在风中轻扬。
是个女子。
赵颐怔了一下,心中已有了答案。
门被人推开,祠堂前灯笼的火光映照出一片微光,萧怜散着墨发站在门前,一袭桃粉的衣裙在昏湿的夜雾下变得灰败。
赵颐看着她,目光在她幽寂的脸上停顿片刻,就已经知晓她是使了手段跑出来的,就是不知是何种手段。
白日里受的委屈,夜里会无限放大。
萧怜抬了抬眼,粉唇轻抿,“二公子,有事相求。”
确如赵颐所想,她不可能安分地待在海棠院,也不可能乖顺地按祖母要求做事。
她拿了出门令牌不久就被禁足在院中,有些谋划被迫打断,不能继续在外消遣,那就只能在园中寻乐子。她心底有气,三郎不在园中,这些气就只能撒在他身上。
只是方式,不同于寻常的撒气。
因此,不知从何处得知他在此,趁夜深无人寻过来了。
萧怜看着赵颐,因为受了凉神智有些昏沉,加上夜色下烛火昏暗,望向他的视线有些迷糊不清,瞧他整个人都像笼了层温光。
她扬起唇角笑笑,抬脚跨过门槛。
先前用过药后,她愈加疲倦,再次醒来发觉竟只睡了大半个时辰,想着时间快到了,就派秋月出去找重赢寻大夫,以此放松侍卫们对她的警惕,趁机走了出来。
面对她的上前,赵颐后退一步,“恕难相帮。”
他不急不徐走回案前,撩袍坐下。
祠堂门大开,凉风顺着门户灌进来。
赵颐身前是列祖列宗一阶高过一阶的牌位,阴沉沉地、默然肃穆地立在那儿,一盏盏长明灯的火焰在无数牌位前微微摇曳,将幢幢黑影投上梁顶。火光将整个祠堂前侧映照出一片明光,经过一张桌案,与他身后的昏暗隔开。
他心思沉定,重新拾起笔,蘸了蘸墨汁,继续在草纸上圈圈点点,就当身后的女人不存在一般。
【祠宇肃静,入则整衣冠,出则敛行止。对先人之灵位,如对先人之生时。】
【不可兄弟阋墙,互生嫌隙。不听外言,不争财色,庶不负同胞之谊。】
……
【叔嫂无状,嫂去其位,叔受重笞。】
【□□弟妇,妇去其位,兄笞三十。】
赵颐执着笔,翻完今日整理的草纸最后一页,吹灭桌案上的蜡烛,腿脚稍稍施力,正欲起身。
却并未成功。
神智清醒地感受到,有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他闻到一股轻飘的荔香,清而不俗,甜而不腻,是过去常常出现在身侧的气味,隐隐约约教人心跳忽停。
萧怜从身后抱住他,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上,头在颈窝和肩胛上蹭了蹭,猫似的。
“春卿,莫要这般对我……”
赵颐浑身一僵。
女子声音从轻幽变得幽咽,像是那只叫做重阳的狸奴患了病、受了委屈,是以卧在人怀里,难得露出绵软脆弱的一面。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萧怜抱得更紧了,却是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挨着他,好似一刻也不愿分离。
他总是躲着她,就是见了她也是清冷疏离的模样,她不喜这般。今夜要是再教她一无所获地离开,她成什么了,他又是什么柳下惠?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动容,她也要。
听到她蛇缠一般的声音,赵深吸一口气,回过神。他眼睫轻颤,缓缓吐了口气,眼神淡漠无波。
赵颐抬手握住腰间女子的柔荑,用了三分力正欲拉开她,却在贴上她的片刻,惊觉她的身体有些不似常人的热。
趁他愣神的瞬间,萧怜使尽力气搂住他,紧紧靠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禁锢在怀中,只属于她一人。
赵颐垂眸,没有转头看她。
“萧怜,何必呢?”
她心中只有三郎,不是吗?
何必再来招惹他,若只是为了报复,也不值当。
“什么叫做何必呢?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过得不好。赵凛为了仕途进京,留我一人面对那些魑魅魍魉,若我不是个不愿吃亏的,而是个心思敏感的,只怕迟早郁郁而终。”
萧怜靠在他肩上,闻着他多年不改的气息,是淡淡的香橼气,没有沉香和檀香的冷闷。
赵颐坐直身子,沉默不语。
看他这副死样,萧怜就来气。
她强按着心中的怒意,头凑到他的脖颈处,面颊同他隔出一寸的距离,说:“就算我不是这个性子,你祖母也会厌我。”
赵颐像是深谙对付她的方式,既不动,也不语。
萧怜嘴角抽了抽,按捺住火气,指尖反而状似无意地划过他腰间精劲的肉,望着他的眼睛道:“就因为我曾经和你有——”
“萧怜。”
赵颐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往事如烟,还请自重。”
望着眼前堆积的一张张草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是赵氏严苛明了的族规,眼神黯淡下去。
他的放纵给了萧怜一次次冒犯的胆子。
赵颐叹了口气,钳住她在腰间作乱的手,就要将她的手拿开。
萧怜又突然被抓住手腕,佯装喊痛:“春卿,你弄疼我了。”
像过往的千万次一样,赵颐下意识松开手,可放手之后腰间的手却攥得更紧了,她又骗他,他都还未使劲。
再次将人搂了个满怀萧怜的头便贴着他的颈窝开始蹭起来,脖颈处的肌肤格外红烫,却竖起一层寒粒,再往下埋在衣襟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萧怜使了十分劲搂紧他,恶劣地将头埋在他颈窝里,“往事如烟吗……为何要当过去没有发生过?”
她像是受了折辱拖着尾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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