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别院仿佛是一方远离尘嚣的净土,内室仅有一盏古朴的青铜灯台,隔着薄纱灯罩散发暖融柔光。
郎中换了两拨,但榻上之人仍困在梦魇中无法醒来,迷糊间,乔瑛瑛梦见了许多过往,大多是关于阿娘的记忆。
阿娘生得极美,饶是住着破败屋舍,荆钗布裙,也难掩风华,只是阿娘木讷,不爱说话,街坊邻里笑话阿娘痴傻,无人知晓她本名,也无人知晓她入夜时,曾拥着女儿黯然流泪。
乔瑛瑛便笃定,阿娘并非痴傻,只是病了,记不起前尘往事,才会流落到乔大手里。
只可惜阿娘去世时,她不过五岁,如今十来年过去,阿娘的面容已逐渐模糊。
“阿娘……”
沙哑干涩的声音回荡在静谧室内,乔瑛瑛悠悠转醒,一眼便看到坐在床沿,一袭清冷白衫的陆绥。
他已然梳洗过,端的皎洁如月,林下清风。
混沌的识海瞬间清明,恐惧先于意识攫住了她,乔瑛瑛猛地拥衾坐起,如受惊的雀鸟蜷进床角最深处。
陆绥恍若未见,兀自端过一旁微温的汤药,瓷勺轻碰碗沿,还未喂至她唇边,便被乔瑛瑛拂手打落。
“哐当”一声脆响,药碗摔得粉碎,些许深褐色的药汁溅在男人的袖摆处。
陆绥垂眸,视线在那污渍上停留一瞬,墨色瞳仁中看不出情绪淡声吩咐常铭再煎一碗。
室内弥散着浓重苦涩的药味,乔瑛瑛警惕环视四周,发现是她之前住的别院,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下来,“我……怎么回到这儿了?”
“你病了,晕倒在街巷里。”陆绥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此处恰好离得近。”
乔瑛瑛讷讷“哦”了声,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她同陆绥没什么可说的,她杀了乔大,有目共睹,陆绥报复心重,又那样恨她,多半要拿她下狱,只是在此之前,免不得先折辱一番。
倒不如病死了事,起码走得干干净净。
陆绥盯她半晌,嗓音听不出喜怒,“先前在巷子里,不是还求我帮你,如今又想赴死了?”
乔瑛瑛怔了怔,像是才从浑噩中想起这桩交易,求生的本能顷刻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她迅速改口,声音低微,“那……舅舅愿意帮我吗?”
再次听到那声“舅舅”,陆绥不动声色挑眉,不急于给她答案,反而问道,“你还想回平康伯府?”
乔瑛瑛抿紧干涩的唇,点了点头。
乔大死了,可还有马翠娥与乔耀祖母子,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不如继续跟着季云昭,好叫他们母子投鼠忌器。
见她默认,陆绥轻笑,“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乔大尸首已经埋了,另外两人,你若想,我也能帮你一并处置。”
陆绥语气温和,瞧着格外好说话。
乔瑛瑛不敢轻信,“除了这条命,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先前她示弱讨好过,可换来的是他冷嘲热讽,乔瑛瑛不想再自取其辱。
陆绥仍是笑,“还算有自知之明。”
她的命早就是他的,是她欠他的。
乔瑛瑛知晓他的厉害,若他没了逗趣的心思,自己早就死了。
她喉咙干得发疼,索性转移话题,“能给我一杯水吗?”
常铭正好端着汤药进来,陆绥眼神示意,乔瑛瑛只得自己下床走到桌前,只是端起汤药的手有些抖。
为何执意要她喝药,莫非还是要……
几番犹豫,乔瑛瑛对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抬头望向他,眼中带着一丝哀求,“可以不喝吗?”
从前避子汤喝得太多,身子早已亏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还想留着这残破之躯,将来在伯府母凭子贵。
乔瑛瑛也不想再同他纠缠不清。
即便曾经她们是那种关系。
若陆绥真要拿乔大的事治她的罪,那他也休想撇清干系,思及此,乔瑛瑛莫名生出一丝鱼死网破般的底气。
陆绥难得怔愣了一下,从她神情中看出什么,无奈叹道,“乱想什么,这是祛风寒的药。”
乔瑛瑛也愣了愣,脸上掠过一抹羞窘的红晕,竟是她想多了。
她不再犹豫,忍着苦涩将汤药一饮而尽。
望着她明显放松下来的脊背,陆绥薄唇微压,忽而起身朝她走去。
乔瑛瑛喝过汤药,准备回榻上歇息,便觉一堵肉墙围了上来,又将她困在了八仙桌前。
“你又想做什么?”她略显惊慌地后退,腰肢靠着桌沿,退无可退,小手本能抵住男人胸膛。
陆绥只是逼近,未有进一步动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今日为何离开伯府?”
乔瑛瑛昏睡的几个时辰里,陆绥派人询问过,伯府下人说她是出门看诊,半个时辰后便会回去。
可瞧她当时的情形,分明是准备雇马车彻底离开长安。
陆绥哂笑,抬起她的脸,被掌掴的地方涂过药,红肿消退,露出她凝脂似雪的肤色,“是打算躲着我?”
乔瑛瑛心脏一颤,当即否认,“没有。”
准确来说,她不是只躲他一个。
“没有最好。”
明知她在撒谎,陆绥也不戳穿,那是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游刃有余,他不认为乔瑛瑛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离。
“你若敢逃,这条命便不用留了。”
男人嗓音温温的,乔瑛瑛只觉寒气森森,为了让谎言显得更可信,她又道,“我与季郎情投意合,又岂会弃他而去,能嫁季郎,已是我的造化福气。”
听起来,她完全没有逃的必要。
“是吗?”陆绥唇角勾起,掐着她下颌的手转至后腰,稍加施力,小女郎纤细娇躯撞入怀中,伴着熟悉的馥郁香气。
乔瑛瑛着实吓一跳,想要推开,却被男人铜墙铁壁般的臂膀用力箍住。
“别动。”
乔瑛瑛心跳骤然加快,这样的相贴,还有什么感受不到。
可他先前明明……
乔瑛瑛脑中一片混乱,实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这样。
到底不敢反驳,委婉道,“舅舅,我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他的远房外甥。
陆绥从喉间逸出一声慵懒的“嗯”,手臂却收得更紧。
乔瑛瑛被抵着小腹,很不舒服,“我要歇息了。”
陆绥顿了顿,声音喑哑,“乔大的事我帮你善后,你总得……付出些代价。”
掌心隔着轻薄春衫,沿着她的脊背缓缓游移。
乔瑛瑛如遭雷击,僵硬着一动不动,身上的汗毛开始战栗,她试图辩解,“可我已经……”
话未说完,雪臀突遭掐袭,乔瑛瑛轻哼出声,腰肢险些支撑不住,慌乱间她下意识勾住他的臂膀,反而让两人贴得更紧。
“别妄想与我同归于尽,我可不会陪你去那刑部大牢。”陆绥的唇吻过她发顶,晚香玉的气息愈发浓郁,总是有意无意催发他潜藏已久的渴求。
乔瑛瑛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情,只觉他的吻怪异又沉重,压在她心头叫人喘不过气。
他总这样,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嫌恶她的是他,夜里抓着她不放的也是他。
横竖她迎合不对,躲开也不对。
乔瑛瑛不想继续,在那唇下移至耳尖时,她扭头避开,“舅舅……我们不该如此。”
她一再强调,希望他能顾忌伦理,好歹她是他晚辈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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