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月在身体大好时,陛下秘旨终于传来。
“待命,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
李月在和林择耀二人是何等的参透君心,听完密探所传的口谕,几乎立即领会陛下的意图。
陛下想让起义军和世家及瑱北对峙消耗,而后朝廷派兵坐收渔翁之利,可省去许多气力。
他不可能抗旨,他的全部力量都是陛下所赐,如若失去陛下信任,此后更无为平民百姓争利的可能。
而若听从旨意,让起义军独自面对世家和瑱北的军力,起义军必定折损甚具,还会因此获罪,和他们那些此前在南阳被关押的前辈一样。
可起义军也是他要保护的平民百姓。况且,起义军之所以信任他,是信任天子,希望天子和朝廷会还他们一个公平的结果。
如果知道陛下只将他们视作棋子,他们眼下稳定的合作也会分崩离析,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到一上午都未出来的李月在终于走出他们议事的棚屋,宋云归收起了练了一上午的短刀,她知道早上密探赶来后,他们便一直未出来。
待李月在走到她面前,她终于看清了李月在的脸色。他苍白以至面容冻结一般,看见她担忧的神色,也只是眼睫轻轻颤了颤。
宋云归便明白那旨意不会是好消息,只是他不能在营地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也不能被有心人听见。
于是她主动上前两步迎上他:“你陪我练几招,好吗?”
李月在愣了愣,看到宋云归明亮而坚定的眼神,瞬间了然,任由她将自己带到角落僻静处。
而宋云归一站定,便蓦地回身。前脚一迈,便是一个正手的捅刺。
刀尖的寒意悬在李月在的脖颈,却稳稳的,再未进一毫。
这柄短刀正是那日他替她选好,又精心打磨过的,刀身更短,刀刃更薄。
她使得很顺。
李月在那冻结的面容却被这一点寒意刺得裂出了缝隙。他露出一点笑容,反而向前探头。
宋云归怕真的划伤他,立即撤手,却被李月在扶住,于是她动了原本格挡的左拳,又被他抵住。
而后宋云归便觉耳边一热,竟是李月在贴上她的耳朵,声音像春日微冷空气中轻飘的柳絮一般拂过:“如今的境况,便如眼下我们两个。”
宋云归立即明白了。
眼下,她两手都不得动,动了怕伤他,不动,又是任由宰割。偏她还不愿直接甩脱他。
这便是起义军、李月在,与陛下之间的僵局了。
唯一不同的是,她此刻心脏跳得厉害。
她点点头,示意她已明白,李月在便立即卸力,松开了手。
秋日的冷意立即取代他原本萦绕在她皮肤周围的温暖,将宋云归的理性唤回。
倘若李月在不动,起义军和流民便也该稳住,绝不能如陛下所说,让起义军吸引全部的火力。
可起义军不动,那世家没了阻拦,便会继续折腾,威胁朝廷,违背了陛下黄雀在后的谋划。
不……并不是没了阻拦。
还有瑱北。
起义军、听命于陛下的官军、世家、瑱北四方力量,若前两者都暂时按兵不动,那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世家对上瑱北。
之前她在沈家闯到前厅,就是为了撞上纳兰,让纳兰知道她已确认他是重生。
纳兰因此不愿只在暗中监视留在沈家的她,而想把她放在身边看管。
她已经知道真相,便没有了“防止打草惊蛇”的必要。
于是纳兰要求沈家趁赏菊宴时将她交给自己。
结果世家却借机给宋云归下药,试图让她此后只受世家的控制,作为纳兰的把柄,让他对世家有所忌惮。
只是反被宋云归抓住机会逃离纳兰和沈家。
故如今世家和纳兰,想必已经近乎翻脸。
毕竟大家原本心知肚明的事情被翻上了台面。
世家和纳兰,都不想受对方的牵制,看似合作,实则暗中较劲。
只是纳兰需要世家的粮草,世家需要纳兰的骑兵,还维持着些许表面的和谐。
这种松散的利益联盟,并不难打破。
毕竟纳兰如今尚未即位,他和世家合作,想来主要目的是有争夺瑱北王位的筹码,向瑱北宫廷证明他的实力,培养他自己的势力,而非洛阳的城池土地。
而世家,究竟是想真的谋反,还是以此让陛下忌惮让步,谋求更多,尚未可知。
看沈家这样墙头草,就知道几个世家的联合也并不紧密。
只是那几个大族,即使各自为营,对付起来依然棘手。
但如今,只要把水搅混,让纳兰和世家对上就行了。
“我也是这样想。”李月在听完她的分析,轻声道:“只是,那个瑱北的纳兰,当真会在尚且势弱时,便与人对上吗?”
宋云归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个疯狗一样的人物,只要疯起来就会不管不顾。
她太了解他了,她知道怎样让他疯。
只是他也了解她,所以她不能让纳兰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她主动为之。
看着宋云归肯定地点点头,李月在心里一松,又一沉。
他看得出,宋云归对纳兰的了解已经超出了对局势单纯的分析。
只是,他们此前并无交集,一直在上京的宋云归,怎会如此了解一个陌生的外族人呢?
*
麦子尽黄了。
几日内,镰刀便会下地,所有成熟的、未成熟的麦子,将一并割下。
远处几条驿道在阳光里泛白,偶有车辙从中穿过,马蹄敲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是瑱北人又来收粮了,还是官老爷又要把他们押走?
站在这片麦田里的女人们,手里握着镰刀,不想再想。
不管在哪里,她们的命便是在这片土地上,不论如何,她们不会离开土地。
土地的味道,有时是麦子的香甜,还有镰刀的锈味,他们都已熟悉。镰刀,闻起来和血一样。
她们只能等。
马蹄在尘土中停下来,车上跳下一人:“沈大人有令!都跟我走吧。”
握着镰刀的人抬起头,看见她们的命运。
而此时,那山里,营地内也是风声鹤唳。
“他们已经决定,让我的沈叔,南阳知县,配合叶家韩家,把淯水沿岸的田分段征收,”沈三郎说道。
“上游地势高,灌溉足,那片麦子熟得早,他们要赶在下游收成之前,把上游所有的地都由他们自己的人收割,押送给瑱北。”
沈三郎看上去较之前那副风流模样已大有不同,眉目紧缩的样子,当真成熟许多。想必最近的奔走,消磨了他许多。
原本,营地里这群人,已是走投无路,才会奔到洛阳,打算以命搏之。
后来林择耀为他们指了另一条路,配合朝廷对世家的压制,将功抵罪。
但如今陛下要起义军做那螳螂捕蝉的蝉,他们又该去往何处呢?
他们的家在南阳……
南阳离此地并不远。他们如今驻扎在山中,只要翻过背后的山,顺着洛河一直走,走到淯水与洛河的交界,便是南阳的平原。
那里的粮食,原本是他们后路。
他们当时从洛阳城军田抢来的粮食并不多,这几日内,便会告罄。
李月在原本打算,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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