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不少人笑出声来,窃窃私语四起。
“是啊!确实没人说过,阆风散人究竟是道人,还是道姑。”
“若真是道姑,岳侯这脸就丢大了。”
“万一是林舍人买了假画呢?她又不懂画。”
“看看便知,说不定是岳侯遇上了骗子。”
岳怀之脸色愈发阴沉:“林舍人既然急着用假画反驳,还磨蹭什么,赶紧拿出来看看!”
“好啊,”林菀转身吩咐,“阿妙,去我寝舍仔细找找。我房里画像多,可别拿错了。”
两人目光交汇,林菀递去一个眼神。邹妙紧攥着手,僵硬点头:“是。”她转身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
“等等!”岳怀之突然出声,目光审视着邹妙。
邹妙停步,不敢回头。她咬紧下唇,唇色发白。
“怎么?岳侯怕看到画,想反悔?”林菀适时插话。
“笑话!”岳怀之转过头,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又吩咐楼梯口的自家仆从,“跟她一起去,免得出什么差错。”
邹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林菀当即沉下脸:“下官的寝舍,岂是闲杂人等能随意翻的!阿妙,让他在门口等着!只能你进去找!”
“是!”邹妙连忙应下,加快脚步下楼。岳府仆从紧随其后。
见他们离开,林菀绽开笑颜,转向长公主:“殿下,是否继续见客?”
岳怀之急忙行礼:“殿下,请允臣陪在您身边等待结果,否则臣实在坐立难安。”
然而长公主与太子并坐,背靠屏风。她右边空席坐着宋易,身边再无空位。岳怀之昂首挑衅地看向宋易,分明是要他让开。
宋易如坐针毡,先是向林菀投去求救的目光,又可怜巴巴地望向长公主。众目睽睽之下,刚坐下就被赶走,岂非成了笑话。
场面一时僵住。
席间众人默然交换眼神,心照不宣地等着看好戏。
让谁走?
全看长公主想让谁留下。
林菀瞧着,殿下看看宋易,又看看岳怀之,便知她那多情的毛病又犯了……眼前两位英俊郎君,一个青涩真诚,一个深情体贴……各有千秋,竟是哪个都舍不得。
她忽然朗声唤道:“许博士!”
许骞一愣: “啊?”
“下官没记错的话,”林菀笑吟吟地望他,“岳侯、宋御史和您不仅同年参加策试,还是太学同窗吧?”
许骞面色骤变。
宋湜蹙起眉头。
岳怀之眸露警觉。
林菀飞快接道:“三位既是多年同窗,今日机会难得,定想同席而坐,以叙旧情。殿下何不成人之美?”
“谁……”谁跟那厮有旧情!许骞差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向宋湜,满腹话语化作一声干笑:“呵呵。”
宋湜与他对视,递来个无奈眼神。
岳怀之惊诧地看向林菀,又嫌弃地瞥向许骞:“呵。”
却听长公主笑道:“甚是有理,本宫自当成全。”
林菀忙唤:“来人!快在许博士身旁添席!”
转眼间,尘埃落定。
许骞看着身旁多出的坐席,见岳怀之阴沉着脸坐下。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僵硬笑道:“呵呵,林舍人当真八面玲珑。”
“许博士过奖。”林菀甜笑回应。
宋易长舒一口气,抬袖拭去额角冷汗,又朝她投来感激眼神。这时,林菀察觉到宋湜的视线再次投来。
那道清冷目光教心脏蓦地一颤,她随即别开脸。
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林菀吁出一口气,起身退到窗边,望着外面摇曳的树叶。现在该担心阿妙才是。她一向胆小,可别被岳怀之的人看出破绽。
屋里,两位殿下继续会见宾客。林菀自顾忐忑了近半个时辰,忽见树下石路上,邹妙匆匆赶回,手里握着一卷画。岳府仆从紧随其后。林菀赶紧绕到楼梯口等候。
片刻,邹妙上楼见到她,轻轻点头。林菀终于松了口气。
侍从通报:“启禀二位殿下,林舍人的画取来了。”
“拿过来瞧瞧。”长公主笑道。
林菀展颜一笑,让邹妙走到场中。画卷展开的刹那,惊叹声四起。
画上果然是一位年老道姑,布袍木簪,拄杖登山,抬袖拭汗,却目视远方,笑容温和。虽只用墨笔简单勾勒,却是栩栩如生,跃然绢上。落款正是:阆风散人自作画像。
旁边,岳府仆从展开的神女图色彩明艳。落款同样是阆风散人。
两幅画一素一彩,笔法却极为相似。乍看俨然是同一人手笔。
岳怀之走到画前,当即嗤笑:“这幅画如此简陋,定是假的。”
太子却道:“岳侯此言差矣。阆风散人既作彩绘,也画墨笔,不能单单凭此断定。”
岳怀之讨了个没趣,讪讪闭嘴。
太子忍不住上前细看。他比对了半晌,仍眉头紧锁,难下结论。
忽然,他注意到捧画婢子的手掌侧边,沾着些许墨迹。太子微微眯眼。再细看那幅《道姑图》。墨迹渗入绢布,虽然干了,色泽却过于新鲜。
就像是……刚画完不久。
这等细节,唯有常年钻研书画的行家,才能察觉。太子直起身,深深打量起那名婢子。邹妙察觉他的视线,下意识捏紧绢布,悄悄举高遮住了脸。
这时,长公主也带着宋易来到画前。宋易看了片刻,摇头道:“我看不出来。”长公主自然也看不出,却兴致高昂:“诸位都来瞧瞧。”
其余名士纷纷围拢上前。两幅画前顿时站满了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唯有宋湜和许骞仍坐在席间。
站在旁边的林菀注意到,宋湜正附在许骞耳旁低语,对方频频点头。
隔着人群,她又眼尖地睹见,太子悄然退后几步。趁众人都在赏画,他望向宋湜,朝《道姑图》微微偏头。宋湜轻轻点头。太子又向《神女图》抬了抬下巴。宋湜轻轻摇头。太子旋即移开视线。
两人动作轻捷,无人察觉。
除了林菀。
她惊讶地睁大眼,太子是在征求宋湜的意见?
片刻,许骞起身踱到人群边,左右端详后,捻须朗声道:“以骞之见,既然阆风散人和砇山坊行家都不在现场,眼下最有资格判定真伪的,当属太子殿下!”
“是啊!”
“太子殿下自小便钻研书画,臣等自愧不如。”
众人连连称是。连长公主也轻轻点头。
许骞又道:“太子殿下深谙书画之道,想必见过不少阆风散人的真迹。今日又是为殿下寿辰献画。不如就请殿下金口玉断,指明孰真孰假,如何?”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太子身上。
太子轻咳一声,左右端详片刻,道:“孤以为,这幅《道姑图》笔意旷达自然,确是阆风散人真迹。”
话音一落,满场惊叹。岳怀之霎时脸色铁青。
“至于这幅《神女图》……”太子顿了顿。
四周寂静,众人屏息以待。
太子摇头:“虽然笔法极像,却略显匠气,不如阆风散人浑然洒脱。”说罢,他深深看了一眼捧着《道姑图》的邹妙,回到席间。
场上顿时炸开锅。
“《神女图》是假的?”
“岳侯被人骗了?”
“总不能是岳侯连男女都分不清吧……”
林菀听着,险些笑出声。她迅速看向邹妙,见她唇角微扬。两人悄然相视一笑。至于岳怀之是被人蒙骗,还是故意骗人,那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长公主轻轻挑眉,只对宋易抬手:“阿易,回来坐。”
岳怀之登时面红耳赤。他狠狠瞪了林菀一眼,急忙向长公主行礼:“殿下!太子所言也不过……不过是一家之见,岂能就此定论!”
太子面色一沉:“难道岳侯自认书画造诣在孤之上?”
岳怀之脸色一白,慌忙施礼:“臣绝无此意!”
站在后面的林菀插话:“唉,岳侯也是为给殿下筹备贺礼,心急了些。只是平日不精书画,难免被有心人蒙骗。”
岳怀之转头瞪她:“不劳林舍人假惺惺地为本侯说话。”
林菀满脸委屈:“下官真心体谅岳侯,岳侯却要冤枉死我了。”
“好了,”长公主出声打断,却仍眉眼含笑,语气温和,“怀之,你随他们先下楼歇着,等雅集稍后开始。”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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