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周围昏蒙一片。
泛着凉意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引着他僵硬的指尖,缓缓下探。
“宋郎君……我帮你……”她在耳畔低语。
带着馨香的吐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薄滑的衣料摩挲过肌肤,强烈而陌生的战栗蔓延开来。
并非全然愉悦。
还掺杂着被冒犯的恼怒,被牵引的抗拒,如一根尖刺,对抗着蛊惑人心的花香。
呼吸愈发急促,心跳快如擂鼓。
尖刺骤然扎入灵魂深处,迸发出灭顶的悸动。
他猛地睁开眼。
窗外夜色已渗入一丝靛青,马上就天亮了。身边没有纱帐,没有灯火,唯余淡淡花香萦绕在空荡的榻间。猛烈的心跳仍在撞击胸腔。
原来是梦。
一个才见过两面,尚算陌生的女子,甚至还对他言明绝不再见。
怎会莫名其妙地梦见她?
宋湜懊恼地瞥了一眼昨夜新换的被褥,烦躁掀开,忽觉身下异样。伸手一探,指尖竟沾上一片冰凉的黏腻。这是……他霎时僵住。
神智刹那清醒,巨大的羞耻感席卷而来,将残梦击得支离破碎。宋湜骤然攥拳,然而周围一片死寂,仿佛在无声嘲笑他的狼狈。
他僵坐在榻上,许久未动。
——
林菀一觉睡足,悠悠转醒,见窗外天色微明。比晨风更早抵达的,是浓郁的饼香。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翻身下榻疾步到露台。楼下院里,阿母正从烤炉里夹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酥饼。
“一睁眼就能吃到全天下最香的酥饼!我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儿!”林菀在露台上大喊了一嗓,立时回身去漱洗。
殊不知,这道声音也传到了隔壁屋里。正在换衣的宋湜动作微顿。
另一边院里,林春麦噗嗤一笑,摇了摇头:“这孩子。”
没多久,一道明媚俏丽的身影飞奔而出,直扑灶台,伸手就去抓竹篮里的酥饼。“好烫!”林菀迅速缩回手,捏住耳垂。
“慢点!你的在那边,这篮先送去隔壁。”林春麦在旁说道。
“我不去!”林菀固执地反驳,“这篮是我的!”
她伸手再拿时,林春麦眼疾手快地拎走竹篮,用烤钳指着她:“不去就别吃了!趁阿湜还没出门,正好当早饭。我昨天答应今早给他送酥饼,得言而有信。但我要守着炉子,所以你去!”
“就不去。”林菀伸手去抢竹篮,却被阿母高高举起。
“快去!回来你的饼正好不烫了。”林春麦把竹篮塞进女儿手里,将她推出院门。
满满一篮酥饼,勾得林菀肚里馋虫直叫。她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紧闭的院门。
昨日还说绝不再见他呢,也必须言而有信!
罢了,把竹篮放到门外就回来。他出门自然看得到。算是便宜他了。
林菀轻手轻脚走到隔壁院门前,正欲放下竹篮,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浑身一僵,抬眸正对上宋湜。他一身玄黑官袍,比穿常服时更显威严持重……也更加英姿焕发。见到她,他脸上并无讶异,只是平静注视着。
林菀脑海轰然空白。飞快回神后,她立马把竹篮往他怀里一塞。这时她注意到,他身后院里的衣架上,挂着昨日送来的褥被,刚被洗过,正随风轻轻摆动。
昨日刚送的干净褥被,转天早上又洗一道。他就这般嫌弃?
她微微一怔。
宋湜意识到她在看什么,眸中闪过慌乱,忙侧挪半步挡住她的目光。
林菀忿忿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宋湜拎着竹篮,看她疾步远去的背影。裙裾翩飞,发髾扬起。急促的脚步声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恼怒。篮里冒出浓郁饼香,袅袅四散,勾得唇舌生津。他脑海里莫名闪过早上听到的喊话……全天下最香的酥饼么……
很快,林家院门“砰”地关上。他下意识捏紧篮柄。
宋湜返身回屋放竹篮。瞥见院里的褥被,忽然反应过来,它们洗干净了,上面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不知方才在心虚什么。可此刻看到它们,耳尖仍不自觉发烫,他连忙移开视线,加快脚步进屋。
林菀一回家就直奔灶台拿酥饼。阿母问道:“送了吗?”她咬着饼含糊“嗯”了一声。
片刻,门外响起宋湜温润有礼的声音:“多谢林姨。”他站在台阶下,没有踏进院门。
“不客气!拿着路上当早饭啊!”林春麦笑着走向门外,无意间回头,却见院里已不见女儿的身影。
林菀靠在二楼卧房的露台栏杆,望着那道玄衣身影消失在街角。
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她嚼着酥饼腹诽,目光不自觉落回隔壁院子。看着衣架上新洗的褥被,她心头又莫名窜起烦躁。
林菀当即转身回屋躺下,决定眼不见为净。
阿母忙到中午,烤了许多酥饼,把橱柜塞得满满当当。她一边收拾灶台,一边说道:“我只休一日,现在得回去准备殿下的晚膳了。你记得送两篮酥饼去邹家。”
林菀靠在藤架下的竹榻上,看着灶边的阿母,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哪天累了就回家歇着,我养得起你哦。”
“我还没老呢!”林春麦回头瞪她。
林菀仰靠向竹榻望天:“那是自然。咱们一块出门,别人都说你是我阿姊。”
林春麦嘴角翘起:“放心吧,我可没你累。”
她坐到竹榻边,仔细打量女儿,眼里满溢心疼:“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能歇歇?难不成要一辈子伺候殿下,大好年岁过得都不是自己的日子。”
林菀把竹扇盖在脸上:“没有殿下,哪来现在。”
“好好好,知道你不爱听,我走了。”林春麦摇了摇头。
虽说要走,阿母还是忍不住反复叮嘱。林菀连连点头:“再不走,殿下就该吃宵夜了。”林春麦无奈瞪了女儿一眼,摇着头出门了。
难得有个清闲午后,没有看不完的账册,见不完的人。林菀仍用竹扇盖着脸。她闭着眼,却能感觉到阳光穿透藤叶,钻进竹丝缝隙,轻柔抚过她的脸。
这个盼望已久的宁静午后,却被一道急切的敲门声打断。
“林阿姊!阿姊在家吗?”
林菀坐起身,竹扇滑落膝上。她匆匆开门,见门外年轻女子满脸焦急,忙将她拉进院里:“阿妙?你怎么来了?”
来者眉目清丽,脸上泪痕未干。乌发上一支素雅木簪,长袖白衣犹胜霜雪,真是一见生怜的佳人。她一进门便跪地泣道:“求林阿姊救救阿彧!”
“他怎么了?”林菀愕然,忙将她扶起,拉到竹榻坐下,让她慢慢道来。
“前些日子,阿彧同窗被清平侯的亲戚打死了,凶手迟迟不归案。他和一众同窗愤愤不平,堵在京兆府外讨说法。但京兆尹一拖再拖,他们便堵到宫门御街外喊冤,结果都被绣衣使抓进了台狱!”
“什么?”林菀吃了一惊。
岳府亲族行凶之事她是知道的。朝堂议论纷纷,殿下颇为头疼,岳怀之还被挡在云栖苑门外。但她没想到,喊冤的太学生们竟被绣衣使抓走了!
“其他太学生都陆续被放出来了,我找他们打听,都说阿彧还在里面。凡被绣衣使审过的,都脱了一层皮……阿彧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我心里……”
邹妙揪着衣襟,眼眶通红,泪珠止不住地流,“本不想麻烦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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