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鸣沁从马车上走下来,玄鸦卫府便映入眼帘。
与紫金卫相比,玄鸦卫的卫府年头要更久远些。
玄墙黑瓦,与夜幕融为一体,沉肃而又精简。几星零散的灯火点缀,算是稍微添了些许暖色。
她走到卫府门前,这才想起吕晴瞬先前赐予她、让她好随意进出玄鸦卫的鸦符,现下还放在连恻那里。
所幸门口的守卫认出了她:“这是……铭覃大人?”
“正是。”邹鸣沁朝她作揖,“我今日忘带了鸦符,不知你可否通融一下。”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们得先去上报一声。”
守卫点了点头,便进去通报了。
就在这时,邹鸣沁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人正在暗处盯着她。
她猛一回头,却只见到不远处的屋顶,几只寒鸦扑棱着羽翼,一闪而过。
难道是她前段时间被监视得太多,所以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过于紧绷,出现幻觉了?
“铭覃大人,请进吧。”
正当她皱眉思索时,通报完毕的守卫从府中走了出来。
邹鸣沁朝她微微笑了笑,进了卫府中。
她今夜来玄鸦卫,是想要见一个人。
卫府里的监牢关着许多人,邹鸣沁跟着引路的守卫,穿过数十间牢房,走到了一条小道前。
守卫介绍道:“这里头,便是单独关押重犯的牢房。您要找的人在转角第一间,不过,刚刚好像还有人来找过她,也不知道出去了没有。”
“多谢。”邹鸣沁颔首道,“那我自己进去吧,就不劳烦你了。”
她往小道深处走去,还未绕过转角,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殷,等过了明天,一切就会好起来了。”
是连恻。
听到这句话,邹鸣沁的脚步仿佛被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方才她便在想,这个时候,会是谁来看望连殷。
她没有猜错,果然是连恻。
邹鸣沁静静地站在小道尽头的阴影中,听到连殷笑着回答:“嗯!阿姊,你快家去吧。今日你办完公务便立即来看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可你饭都还没吃呢,真不饿么?”
“我哪儿有心情饿啊?”
连恻叹了口气,苦笑道。
“虽然知道殿下要办的事,向来是不会出差错的。可……我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一想到你,就总是心悸。说不上来,只是胸中好像压着一口气,慌得很。”
连殷一听,赶忙说道:“定是你近来公务缠身,还要分神来忧心我,饮食不当、心神疲乏所致。”
“说的也是。”连恻反倒笑了笑,“我看你在这儿住了这段日子,反而面色红润了不少,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那你就更不必担心,我在此待得委不委屈了!”
连殷的语气放软了许多,仿佛是在撒娇一般。
“阿姊,你回去罢。就算你真不饿,菡萏估计也该叫唤了。明日是大日子,我们都得好好养足精神。”
“是啊,菡萏还在家中等着。”连恻一拍脑袋,“既然你困倦了,那我便先回去吧。”
姐妹二人又依依不舍地聊了一阵,连恻终于准备回去。
“明天过去,就一定没事了。”
连恻隔着牢房的栅栏,握住连殷的手。
“这些日子,你不在,菡萏也不习惯呢。等你回家,还得好好哄哄她。”
“嗯!”连殷点点头,笑了笑。
连恻要放手,却又被她拉住。
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地,连殷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
“阿姊,别怕。”
说完,她又低下头来,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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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恻跟着守卫的指引,从另一边的出口离开后,邹鸣沁从入口的转角走了出来。
连殷坐在地上,忽然看见她,不由得一愣:“你……”
邹鸣沁出现在这里,她其实并不意外。
让她愣住的,是邹鸣沁红透的眼眶。
“你都听见了?”
邹鸣沁点点头,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走到连殷跟前,叹息一般说道:“我也只是想来看看你。”
“嗯。”连殷笑了一声,手通过栅栏间的空隙伸了出来,为邹鸣沁擦了擦眼泪,“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牢房里又闷又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意。
连殷的手指很温暖。
“对了,这个还给你。”
她从袖中取出来一方帕子,叠得整整齐齐。这是紫金卫事发那一日,邹鸣沁递给她擦眼泪的帕子。
“我早就托人洗干净了,想还给你。你一直不来,我只好一直放着。所幸最后这一晚,你还是来了,也不枉费我盼了这么久,总算心里没落空。”
邹鸣沁接过帕子,发现上头还多出来了两句诗,应该是连殷待在狱中无趣,绣上去的。
“诚以殷血涤烈骨,英魂炼吾此志中。”
她心头一震。
连殷此生,没能做一个诚挚的人。
她弑父杀弟,放火烧家,为的是报杀母之仇,掌自身命运,当得起一个“烈”字。
黄榜一案中,她看似背叛吕晴瞬,却也欺瞒了吕珲旦,从头到尾,把这场荒谬的争斗玩转在手中,连邹鸣沁都成了她的棋子。
如今,她决意赴死,骗了她的阿姊,负了她的同僚。她确实不是一个诚心、纯粹的人。
然而,她要说“诚以殷血涤烈骨”。
——赴死,竟然是她对生命,对这一副“烈骨”最大的诚意。
“我很迷恋反抗的感觉。”
连殷靠着墙边坐下来。
“杀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每次动手的时候,我都会跟着幻想——那把刀砍在脖子上,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无法不畏惧,不仅畏惧,还要跟着幻痛。”
她看着邹鸣沁,眼中的底色是温暖的。
“但我大口呼吸着,我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被砍死的人不是我,被毒死的人不是我,被烧死的人也不是我。我活着。”
她不仅明白自己正活着,而且很清楚,自己是凭何活在了这世上。
“当然,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你有罪。我知道我有罪,早该死了偿命来。”
连殷笑了笑。
“我常常想,如果阿姊知道我做过这些事,她该怎么看我?我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所以只能一直瞒着她,期盼她永远不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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