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相的书房浸润着一股陈年墨香,沉郁浓稠,像块吸饱了岁月的墨锭,压得人喘不过气。
月光微凉,筛进来落在紫檀木大案上,把摊开的奏折照得发脆,砚台里的墨汁也凝着层冷光。
高妙玉掀开绣金软帘,满头珠翠随心绪摇晃,叮当作响,倒让这僵静的屋子生了些活气。
她揣着满肚子委屈前来,刚靠近大案,眼泪就先滚了下来,带着哭腔蹭到高相身边:“爹!那个新任的礼部侍郎谢辞,太过分了!他竟敢让人绑我,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您可得为女儿做主啊!”
高相正捏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小团黑。
他抬眼,满头华发映得幽古双瞳越发沉郁:“做主?我看你和你的好姑姑,倒该先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笔杆砸在案上,镇纸都跳了跳,“皇帝是什么人?是揣着半分疑心就能翻遍你家底的主!你姑姑倒好,想用药毁人姑娘名声,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让皇帝起了戒心。”
高妙玉被骂得缩了缩肩膀,声音却仍是娇纵不满:“我承认我和姑姑此事办的确实不够妥帖,但那谢辞他也不能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侮辱女儿就是对您不敬,就是挑衅高家,不把我们高家放在眼里!爹爹,您可得好好惩治他!”
高相冷笑一声,“人家是朝堂新贵,圣眷正浓,还有推行新政的功劳加身,是你整日不学无术的高大小姐一句话就能惩治的?真以为你家老汉儿我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了?你不如看看你自己,整天就知道养些涂脂抹粉的男宠,屋里的熏香比勾栏院还浓,真要出事了,连个能挡刀的护卫都没有!爹爹老了,你再这么不动脑子地胡乱任性下去,爹爹真怕哪天护不住你!”
猛然听见老父这段掏心窝子的话,高妙玉的眼圈更红了。
她往高相怀里蹭了蹭,声音娇软了下来:“爹,女儿知道错了嘛。您门下那么多能人,就不能给女儿派个得力的?不然下次再被谢辞欺负,女儿可怎么办呀。”
她抬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亮闪闪的,她知道,她老父亲最吃这一套。
又要男人……高相难道还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无非是□□那些人玩腻了,想尝尝新鲜的。
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她身边都是些文弱谄媚比女人还娇柔的惨绿少年,确实少了点孔武雄壮的有力之人。
况且高相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气也消了大半。
这幺女是他老来得女,素来疼宠,就算怒其不争,也舍不得真让她受委屈。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罢了,我这里倒有个后起之秀,叫徐有乔。拳脚利落,性子也稳,你拿去用吧。”
这话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沉稳的应答。
高妙玉转头去看,门帘被掀开时带了阵风,先进来的是双皂色云纹靴。
再往上,是玄色劲装裹着的腿,线条紧绷,像蓄势待发的弓。
待那人站定,她才看清。
劲装领口敞着半寸,露出蜜色古铜肌肤,锁骨下是起伏的肌肉线条,像连绵劲山,波澜壮阔。
他垂着眼,睫毛短而密,落在眼下投出浅影,倒衬得鼻梁更挺,唇线冷硬,没半点多余的神情,却更显得冷硬性感。
高妙玉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见惯了那些涂着香粉、说话软绵的男宠,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像野性未训的豺狼。
她看痴了,眼神黏在他身上。
这人正是更名换姓,潜入高相府邸的许樵。
许樵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目光,只对着高相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无波:“属下徐有乔,见过相爷,见过小姐。”
高妙玉这才回过神。
她走上前,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却在半空中停住,语气带着点施舍:“不错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了,知道吗?”
许樵抬眼,目光扫过她娇俏的脸。
描得精致的眉,涂着胭脂的唇,一身绫罗绸缎,像朵开得过分招摇的花。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艳,只有几分淡漠的打量,半点温度都没有。
高妙玉心里不爽了,她见多了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模样,许樵这副冷淡的样子,倒让她生出几分好胜心来。
看来是条不知道该怎么卑躬屈膝向她讨饭吃的野犬。
得好生《条教》一番,磨磨他这股高傲的锐气才是。
“谢谢爹爹,这人我看着不错,夜深了,女儿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先带他下去。”高妙玉回头甜甜一笑,乖巧的不行。
高相也乏了,挥挥手示意他知晓了。
有仆从为高妙玉推开门,高妙玉给了许樵一个逗弄宠物的口哨声,示意他跟上。
转过几道月亮门,行约百米,就到了高妙玉的寝殿。
西洋舶来的暖香,甜腻浓稠,像熬过头的糖浆,黏在许樵的皮肤上,他有些呼吸不自然。
烛火是上好的羊脂烛,烧得静,光却烈,把紫檀木梳妆台上的鎏金镜照得发亮,镜里映出此刻高妙玉半倚在软榻上的模样——绣金寝衣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指尖捏着支银柄小鞭,鞭梢的流苏垂在榻边,晃得人心慌。
许樵立在榻前两步远的地方,劲装还未换,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夹杂着白日里训练的汗味,与这满室甜腻格格不入。
可高妙玉却觉得这种气息上的反差性感极了。
她抬眼扫他,见他脊背笔直,眼神呆呆地盯着脚下一尺三寸地,一丝探究的眼风都未分给她,嘴角就勾出点冷意:“怎么不抬头看看你的新主人,是本小姐不够貌美,魅力没有那地板大吗?”
许樵仍旧垂着眼,不咸不淡道:“属下不敢。属下目光愚拙,不敢亵渎小姐。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是,属下一定照做。”
闻言,高妙玉笑了,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他面前。
她比他矮半个头,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嗯……这下颌线紧绷的样子倒是可爱极了。
她抬手,银鞭的流苏扫过他的脖颈:“那好,先把外衫脱了。”
许樵的肩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下。
高大小姐的性子和癖好,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非她把他当做她养在□□的那些面首了?
他没动,高妙玉的耐心就耗光了,银鞭梢尖用力戳向了他们的喉咙。
“怎么,是不敢?”她凑近了些,呼吸里的甜香喷在他颈间,“还是不想给本小姐看?”
许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情绪已藏得干净。
他抬手,解着劲装的盘扣。
玄色布料滑落,肩胛伤疤像条浅褐色的蛇,趴在肌理分明的肌肉上,透着股野性的性感。
高妙玉的呼吸顿了顿,指尖忍不住伸过去,想碰那道疤,却被许樵侧身躲开。
“小姐。”他的声音依旧平,却带了点距离,“衣裳已脱,还有别的吩咐吗?”
高妙玉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又气又痒。
好久没遇到这么烈性的野狗了,她不能急,也罢,够烈才够味儿,够有意思。
她退了步,回到软榻上坐下,指了指小几上的酒壶:“给本小姐倒酒。”
许樵拿起酒壶,银壶冰凉,倒在玉杯里,酒液晃着琥珀色的光。
他递过去,高妙玉却没接,反而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喂我。”
他的指尖颤了下,杯沿差点碰到她的唇。
高妙玉却突然偏头,酒液洒了些在她的寝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声音沉了,却没真生气,反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衣襟处带,“给本小姐擦干净。”
在她的故意用力带偏的诱导下,许樵的手难免碰到她的肌肤,猛地想缩回来,却被她攥紧。
他的视线落在她领口露出的肌肤上,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秦冉来。
许是日子清苦,气血不好,她的手总是凉的,皮肤也没有这么莹润无暇,替他包伤口时,还能看到手上做绣活生出的薄茧。
此刻高妙玉的手带着气血充盈的滚烫,攥着他的腕,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他心里的厌恶就翻涌上来,胃里一阵发紧。
“怎么,徐护卫上要说自己手也脏,不敢碰?”高妙玉笑了,笑得暧昧,“还是说,你心里有人……”
许樵的瞳孔缩了缩,面上却依旧平静:“小姐说笑了,属下只是下属,不敢对小姐无礼。”
“无礼?”高妙玉突然用力,把他拽得弯下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的睫毛,“这就叫无礼?可本小姐还想再让你做点更无礼的事呢。”
她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许樵却猛地偏头,避开了。
他的呼吸有些乱,不是因为她的亲近,是因为又想起了秦冉。
听说她进宫当差了。
他这次潜伏在高相身边,就是为了拿到高家私兵的部署图,交给太子,等任务完成,他就能去找她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就软了些,连带着声音也轻了:“小姐,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若小姐觉得属下不合心意,大可告诉相爷,换个人便是。”
高妙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好胜心更烈了。
她抬手,银鞭轻轻抽在他的背上,不重,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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