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心。
太扎心了。
要不是她前司已经炸了,她的心就要真被扎到了。
以及……
黎初本能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你们赛博朋克世界,还闹鬼啊?
众所周知,恐怖片里最让人紧张的时刻不是BGM装神弄鬼,也不是精彩刺激的追逐战——你只要肾上腺素飙升地跑就可以了。
而是一切都安静下来之时。
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能灌到耳中的只有你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观众的心和主角的一起悬在嗓子眼,神经和主角的一起绷到最紧,任何动静都有可能是惊悚的先兆。
她什么都听不见。
那个接近她的东西沉默了下来。
它没有呼吸,也不再移动——它来得本就悄无声息。
街道的喇叭声不知何时离他们远去,谢云帆早已急忙地别开双眼,只有捏着拖把杆到发白的指节证明他远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她不再能从他的反应判断出自己身后的状态,黎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听见了。
吸气——
短暂的停顿。
呼气——
……它不是没有呼吸的声音。
它在学着她呼吸。
就剩一道呼吸声响起的这瞬间,她可以感觉得到,余光里那张一闪而过的、平滑的白脸,嘴角缓缓向上咧起,仿佛在说:看,我知道你发现了。
她不应该听。
她不应该看。
她更不应该顺着这去继续思考,谢云帆对她的警告想必是前人的经验总结,如果她够聪明够谨慎,就该夹起尾巴当个没事人。
黎初猛地回过了头。
——空的。
眼前仍是一片腐烂物的腌臜,地上斑驳不堪的血迹连变都没有变过,没有人来过,更没有什么从天花板倒吊下来的鬼东西。办公室里只有她和谢云帆,直冒冷汗、呼吸急促的谢云帆。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动作,直到被黎初带到的办公椅与地面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摩擦,才条件反射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还来不及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他就瞧见还保持着回头姿势的黎初,不由失声:“你怎么——”
黎初转回身,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好奇。”
谢云帆:“……”
“刚才什么东西在我后面?”她开门见山地问,“你看到了吧?”
至少证明看到不是即死。
谢云帆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才挤出声音,“我、我没看到……”
“不可能。”黎初说,“你肯定看到了。”
“我真没看到!”谢云帆压低声音,语气又快又急,“我就看到……我就看到你背后有个影子,不……不像人,还闪乱码,细细长长地吊下来……”
黎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开放式办公区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工位,断电的交互式触控板仍然一片漆黑,被血液喷溅所污染的玻璃隔断呈现出令人不快的暗色,那些曾经只是主人暂留下来的私人物品也连带着被遮挡,就像一只只正在窥伺他们的眼睛。
“它这算是走了?”她问。
谢云帆惊魂未定,“我怎么知道?!”
黎初:“……我还以为你挺有经验。”
“呃,啊、对,我是挺有经验!”谢云帆赶紧捡起身为前辈的架子,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但我也没想到能真遇到啊!我之前只是听说过传闻……”
“听说?”黎初环顾四周,确认过哪里都没有对方说的那个影子,“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会诱发机械事故的原因?”
听到她的话,谢云帆明显陷入了天人交战。
他的眉毛死死地打着结,纠结半天,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这在会社里是禁止谈论的,你就当听个故事——”
“你知道‘稀客’吧?”
“不知道。”黎初说,“那是啥?”
谢云帆:“………………”
他看她的眼神现在充满了“当公司狗真好啊”的无语凝噎——当然,这是黎初根据那群混混对她身份的称呼自动补全的。
“都市传说……”他停顿了下,补充道,“底层多少知道点的都市传说。”
“据说,是脏东西,是一种……会出现在死亡现场的现象,特别是带着执念的枉死。人死得太不甘心,那股劲儿就留在原地,那地方会形成‘稀客’。”
“基本没人亲眼见到过‘稀客’,我也是进了安净以后,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这玩意。”
“但是概率很低的!只要清理了死亡现场就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东西!”
“所以……才会出现‘安净’这样的产业,”直白说出这些,对谢云帆造成的心理压力显然不小,防护服其实挺透气的,但他额头上仍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血液和碎肉之类的东西,不及时打扫干净就可能催生出稀客,我猜这儿就是耽搁了几天才……”
黎初“哦”了声,“稀客缠上机器会很麻烦?”
“相当麻烦。”谢云帆说,“直接报废。能做清理现场这样精细活儿的机器不便宜。”
黎初心说她还以为他们的薪水够高了。
“那人呢?”她问。
“没那么麻烦。”他看上去稍微放松了点,“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当它们不存在,尽快做完我们的事,然后上报稽查局,他们有专门的特别行动分队解决这个,所以只要联系他们——”
黎初:“我有个问题。”
谢云帆:“啊?”
“你在安净工作多久了?”
谢云帆一下子咳嗽起来。
“虽——虽然才三个月!”他努力调整自己的神色,“但我会负起前辈的责任!安净,安净,耳根清净!”
“好的前辈,没问题前辈,”黎初从善如流,“前辈你是不是不认识真碰到过稀客的人?”
“那确实没——”
谢云帆听到这声称呼下意识露出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面部的血色慢慢地褪了个一干二净。
“不至于……”他喃喃道,像是说服她又像在说服自己,“因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分组行动,又是次结,认识的机会本来就少……”
黎初没有说话。
比起初来乍到的她,土生土长的谢云帆自然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长期的人手短缺,过低的招聘要求,不允许直接谈论,限制交往的人员安排——拼凑在一起,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怎样判断一个死亡现场有没有出现稀客?
简单。
如果清洁工死了就是了。
“哐当”一声,谢云帆丢下手里的拖把,他手忙脚乱地摸出个圆形的小终端,结果按了好几下都没反应,他的脸色这下更难看了。
“……没信号。”
谢云帆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清洁会社的普通员工在遇到稀客后一命呜呼,那确实不可能活到跟他们认识——这无疑佐证了黎初的怀疑,现在,他们就是所谓的“普通员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二人进来的那扇门——索性它还能打开——连接着滑轨的玻璃墙都因为这过大的力道而微微震颤,慌不择路的鞋底也在原本还算干净的地面部分踩出半个血脚印。在谢云帆冲出去的方向尽头,那座送他们上来的电梯还安静停着,直到他“砰”地扑到了装有按钮的墙面上。
先是手指头连戳了好几下,接着是见它同样毫无反应就改用拳头去砸,闷响声接二连三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内,拖曳出绝望的尾音。
黎初跟在他身后,眼见着他从不死心地疯狂攻击,逐渐变得迟滞,最后,那抬起的拳头悬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
他放弃了。
黎初转过头,看向了走廊尽头。
她一愣。
就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的了,可能是喇叭声彻底消失的时候,也可能是他俩还在为那个尚未完全成型的“稀客”而心神不宁的时候。
废丘的天光本就吝啬,但至少,它曾在那里。
可现在,走廊尽头那片本该有窗户的区域,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的黑暗。
不,那不是普通的黑暗。
它像有生命的浓墨,正从地砖的缝隙中渗出,粘稠而无声地攀上两侧原本平直的墙壁,让它们显出了凹凸不平的棱角。光线在它的边缘被扭曲、吞噬,连空气也似乎因为它的存在而变得冰冷凝滞,黎初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看到它在缓慢地、有节奏地……呼吸。
就像那个东西在她身后时一样。
……就像活着一样。
它们……在“活”过来。
“前辈啊——”黎初快步走过去,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滑坐在地上的谢云帆,“这个‘稀客’,既然是都市传说,还有别的故事不?”
现在再叫这个称呼,纯让谢云帆被鞭尸了。他看看冷静自若的新人,再看看慌里慌张的自己,藏在面罩下的脸都羞愧成了猴屁股。
“别的故事……呃……”他努力搜刮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奈何这玩意儿摆在大众面前的部分实在少得可怜。
有了。
“我……很早以前听过个鬼故事。”谢云帆斟酌着说,“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它和稀客的关系。”
黎初好奇地问:“那前辈你现在怎么反应过来了呢?”
“……我又不是真傻!”他恼羞成怒道,又不自然地咳了声,“总之……”
谢云帆停顿了下,“等等,咱真要在这儿开故事会?”
放眼周遭,稍远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隐隐渗透着不安的混沌,怎么看都不是个适合长篇大论讲话的地方。虽然为了搞清楚当下的情况,有些讨论是必要的,但是——
“前辈你不觉得这样讲鬼故事才有氛围吗?”黎初诚恳道。
谢云帆:“??”
喂!!
“好吧说认真的,”黎初说,“在有个具体的方案之前,待在原地应该更安全。”
至于具体方案是什么……
被她投以期待眼神的谢云帆压力很大。
“我想想,我想想。”
要不是隔着防护服,他都要焦虑得咬大拇指指甲了。
“我是从一个老垃圾工那里听来的——”
“垃圾工?”
“就是专门去翻淘汰下来的二手垃圾零件的……地下义体医生的货源有时候得靠他们。”熟悉的鄙视公司狗眼神,“听他讲的时候,我还和——呃,这不重要——那会儿还小,不过该记得的我都记得。”
“据说……是他在鬼哭街收零件碰上的事儿。”
“当时的鬼哭街还不像现在这么热闹,”他回忆道,“废弃的商业中心附近没几个人住,但黑|帮会在那里约架,捡个胳膊腿儿也挺有赚头。”
他一抬头,就看到新人捧着从办公室毛来的本子和笔,在那里奋笔疾书地记,“鬼哭街……曾经盛产……人棍……”
谢云帆:“……”
倒也不至于!
“反正他有天照常去‘工作’,就看到平时会经过的一座居民楼被血帮围了。”他继续道,“他躲起来偷听以后,发现是他们的几个成员说找个地方喝酒,结果人不见了,据说最后被看到是在楼外面。”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街头的规则——遇到血帮,能躲着走就躲着走。所以他也这么做了,等再回来的时候,聚在楼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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