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古战场上的火光渐渐黯淡。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雾。
三百名北境铁骑,整齐地列队于萧羽面前。
他们已经换上了从天策府尸体上扒下来的玄甲,手中的兵器也换成了制式的横刀与长槊。
每个人的脸上,都用血污和泥土涂抹过,眼神凶悍,带着一股刚刚从**堆里爬出来的疲惫与疯狂。
李干和陈虎站在队伍最前方,他们同样换上了天策府偏将的铠甲,腰间挂着缴获的令牌。
萧羽站在他们面前,身上那套干净的黑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与周围的血腥环境格格不入。
他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他只是举起了手中那面代表着尉迟恭身份的猛虎金牌。
“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
“你们是天策府的先锋,是尉迟恭的亲兵,是在血战中侥幸逃生的狼。”
“你们的元帅**,你们的同袍都成了尸体,你们的心中只有仇恨和恐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刺入每个士兵的耳朵。
“今夜,我们要把这份仇恨和恐惧,带给太原城里的每一个人。”
“出发。”
没有多余的废话,萧羽翻身上马,将那面金牌揣入怀中。
“吼!”
三百骑士发出压抑的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调转马头,跟随着萧羽,汇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
太原城,北门。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一队队守城士卒手持长戈,来回巡逻。
尉迟恭大军压境的消息早已传来,整座太原城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城门校尉钱德光,正靠在墙垛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这都什么时辰了,尉迟大帅的兵马还没个影子,害得老子在这里喝西北风。”他对着身边的副手抱怨道。
副手谄媚地笑道:“校尉大人,您就放心吧。那北境来的萧羽不过千把人,还能挡得住尉迟大帅的天策府神兵?估摸着这会儿,尸体都凉透了。”
钱德光撇撇嘴:“但愿如此,早点打完,老子好回府搂着小妾睡觉……”
话音未落,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
“什么人!”城楼上的哨兵立刻发出了警示。
“弓箭手准备!”钱德光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立刻大吼道。
城墙之上,瞬间张开一片**,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支约莫三百人的骑兵队伍,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他们盔甲残破,军容不整,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仿佛一群刚刚经历过惨败的溃兵。
队伍冲到吊桥前,为首的一名“偏将”勒住战马,举起一块令牌,声嘶力竭地吼道:“开门!快开门!”
“我们是天策府的先锋!尉迟大帅座下亲兵!”
那人正是陈虎。
钱德光探出头,眯着眼睛打量着下方这支狼狈的队伍,又看了看那块熟悉的令牌,心中疑虑更甚。
“天策府的精锐?就你们这副德行?”他高声质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尉迟大帅的大军呢?怎么就你们三百人回来了?”
陈虎脸上露出“悲愤”的表情,声音嘶哑地喊道:“我们中了埋伏!那萧羽小儿狡猾无比,在峡谷设下伏兵,我军伤亡惨重!”
“尉迟大帅为了掩护我等突围,亲自断后,如今生死不明!我等是拼死杀出重围,前来报信的!”
“快开城门,让我们去见长史大人!军情紧急,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这番话半真半假,尤其是“尉迟恭生死不明”的消息,让钱德光心头一震。
他犹豫了。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耽误了军情,他确实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万一是敌军的奸计……
“口说无凭!你们在城下等着,待我派人去向长史大人禀报,拿到手令,再给你等开门!”钱德光老成持重,决定按规矩办事。
“放肆!”
陈虎身后,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校尉”催马上前,厉声喝道。
那人正是李干。
“军情如火,等你一来一回禀报,黄花菜都凉了!城外的敌军随时可能追上来,你要让我们三百弟兄都死在这里吗!”
李干猛地从马鞍上解下一个血淋淋的布包,奋力扔上城头。
“看看这是什么!”
布包滚落在钱德光的脚边,散了开来,露出一面绣着“萧”字的残破将旗。
“这是从那萧羽小儿帅旗下夺来的!我们三百人,拼掉了近百条性命才抢到手!你还敢怀疑我等!”李干双目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看着那面将旗,钱德光的疑心去了七八分。
但他依旧没有下令开门。
“既是友军,稍等片刻又有何妨?规矩就是规矩!”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从李干和陈虎身后响起。
“钱校尉,是吗?”
一名身披校尉甲,脸上带着几道血痕的年轻“军官”策马走出。
他看起来地位不高,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正是萧羽。
钱德光皱眉道:“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萧羽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校尉大人可否靠近些?我们从战场上带回了一样东西,事关重大,必须亲手交给你。”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钱德光嘀咕着,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将上半身探出墙垛,向下望去。
“你看,”萧羽指了指自己,“这样东西,就是我的命。”
钱德光一愣,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下一刻,他眼中的萧羽,动了。
萧羽的身体没有动,但他的一根手指,对着钱德光,轻轻一点。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响起。
一道无形的,由先天真元凝聚而成的气劲,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它精准地,从钱德光张开的嘴巴里射了进去,贯穿了他的后脑。
钱德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眼中的神采,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熄灭。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软软地,从城墙上栽了下来。
“噗通!”
尸体摔在护城河前,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城楼之上,一片死寂。
钱德光的副手和亲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动手!”
萧羽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号令。
“嗖嗖嗖!”
早已蓄势待发的北境铁骑,瞬间从马背上取下军**。
三百支淬毒的**箭,如同三百条毒蛇,带着凄厉的尖啸,覆盖了整个城楼。
“啊!”
“敌袭!”
惨叫声和惊呼声响成一片。
那些毫无防备的守城士卒,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们的身体抽搐着,口中吐出黑色的血液,很快便没了声息。
“李干!带二十人,上去开门!”
“陈虎!带五十人,守住城门两侧,清理所有活口!”
“剩下的人,随我进城!”
萧羽的命令,清晰而高效。
李干等人立刻从马背上抽出飞爪,甩上城头,如同灵猿一般,迅速攀爬上去。
片刻之后,沉重的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发出了“吱呀”的呻吟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萧羽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入城内。
身后,两百多骑兵紧随其后,手中的横刀,已经出鞘。
城门洞内,闻讯赶来的守军乱作一团。
他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这股黑色的钢铁洪流,迎面撞上。
“噗嗤!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羽手中的横刀,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
他甚至没有动用真元,仅凭入门境界的圆月刀法和先天高手强横的肉身力量,便无人能挡。
他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这是一场**。
一场毫无悬念的,高效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北门瓮城内的数百名守军,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李干带人迅速关闭了城门,落下了千斤闸。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太原城,还在沉睡。
它不知道,一头最凶恶的猛虎,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它的心脏。
“殿下,接下来去哪?”陈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低声问道。
“齐王府。”
萧羽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那是从尉迟恭身上搜到的,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齐王府的位置。
一行人没有点火把,借着朦胧的月色,在寂静的街道上,快速穿行。
战马的蹄子,都用厚布包裹着,只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很快,一座占地极广,却又显得异常破败的府邸,出现在他们面前。
朱漆的大门早已斑驳,上面贴着两张巨大的封条,封条上“大理寺”的印章已经褪色。
府邸门口,同样驻扎着一队士兵,约有五十人。
他们是奉命看守此地的禁军,一个个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萧羽做了个手势。
他身后的骑士们,立刻翻身下马,如同幽灵般,从两侧的阴影中包抄过去。
没有喊杀声。
只有一阵阵利刃划破喉咙的“嗤嗤”声,和尸体倒地的闷响。
当最后一名守卫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时,战斗已经结束。
萧羽走到那扇尘封的大门前。
他看着门上那两张刺眼的封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里,就是李元吉当年在太原的府邸。
这里,或许也曾是自己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他伸出手,轻轻地,撕下了那张封条。
“吱呀——”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灰尘与腐朽气息的冷风,从里面涌出。
仿佛一个被遗忘了十七年的冤魂,在发出无声的叹息。
萧羽迈步而入。
身后的士兵们,立刻分散开来,一部分警戒四周,另一部分则跟着萧—羽,开始对整个府邸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府邸内,杂草丛生,蛛网遍布。
假山池沼早已干涸,亭台楼阁也尽显颓败。
萧羽没有理会那些富丽堂皇的主殿,他凭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穿过几条回廊,径直走向府邸最深处,一个偏僻而幽静的角落。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几乎被人遗忘的院落。
院门虚掩着,上面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推开院门,里面只有三间简陋的厢房。
萧羽的脚步,停在了左手边那间厢房的门口。
他的心,没来由地,跳得快了几分。
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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