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抬手轻轻按住想要开口的张腾远,折扇“唰”地一声合拢,指尖敲着扇骨,不急不缓地开口:“萧大人此言虽在理,却也需细究前因后果。当日三公子纵马行至丰乐楼前,本是按道而行,未曾有半分逾越。偏偏那卖花女突然从路边花丛中冲出,如同一道黑影扑向马蹄之下。”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三公子见状急忙勒马,怎奈马速正急,哪里来得及全然停住?说到底,这悲剧的酿成,固然有三公子未能预判之过,可那女子突然闯入正道,自身亦有疏忽。若她当时安分守在路边,又怎会有这场意外?总不能将所有罪责都压在三公子身上吧?”
英国公在一旁颔首附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宋先生又道:“再者,事发之后,国公府第一时间便派人安抚家属,不仅送去了足以让其全家衣食无忧的银两,更承诺为其儿子医治顽疾。这般善后,已是仁至义尽。”
他微微倾身,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大盛律》有载,非故意伤人致死,若能与苦主达成和解,纳银赔偿者,可从轻发落。如今苦主已然撤案,足见其认可我府的处置。萧大人又何必揪着不放,非要定三公子的罪呢?”
这番话看似句句在理,实则将重点放在了女子“突然冲出”上,巧妙弱化了张腾远纵马闹市的过错。
堂下已有民众低声议论,显然被这诡辩说得有些动摇。
萧砚舟静静听着,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击,忽然抬眼问道:“宋先生说那女子突然冲出,可有证据?”
宋先生胸有成竹:“当时在场的仆从皆可作证,丰乐楼的掌柜与几位客人也目睹了经过,他们的证词早已记录在案。”
“哦?”萧砚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本府倒想问问,张腾远在人流密集的街市纵马,本身就违了《京都治安令》吧?若他依律缓行,即便女子突然冲出,又何至于当场毙命?”
一句话直指要害,堂下的议论声顿时停了,众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张腾远身上。
宋先生脸上的从容淡了几分,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定了定神,折扇再次展开,眼珠滴溜溜乱转,语气带着几分恳切:“萧大人有所不知,当日三公子纵马速度是快了些,实在是事出有因。彼时他突然听闻国公夫人生了急病,一时心急如焚,方寸大乱,这才没顾上控制马速。”
他环视堂下,声音陡然提高:“诸位想想,三公子此举,皆是为了赶回去探望生母。为人子女,听闻母亲病重,哪有不急之理?这般纯孝之人,一时失了分寸,又何必如此苛责?”
顿了顿,他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寻求共鸣:“试问在座各位,若是听闻家中母亲突发急病,谁能做到从容不迫、缓步慢行?怕是都会像三公子这般,只恨不能肋生双翼,立刻飞到母亲身边吧?”
这番话一出,堂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有那为人子女的,想起自己家人若遇急病时的慌乱,不由得点了点头,低声议论道:“是啊,这事儿换了谁都急,三公子也是情非得已啊。”
英国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赞许地看了宋先生一眼。
萧砚舟端坐堂上,闻言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心中暗道:这个宋先生,果然难缠,竟能从这等角度为张腾远开脱。
但他脸上很快恢复了严肃,拿起惊堂木轻轻一拍,公堂瞬间安静下来。
“宋先生这话说得倒是动情,”萧砚舟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孝心固然可嘉,但若以孝心为借口,触犯国法,那这孝心便变了味。”
他拿起桌上的《大盛律》,缓缓念道:“《大盛律》规定,凡在人口密集之街市纵马者,无论何种缘由,皆属违规。若因此造成人员伤亡,需按过失**论处。故意**者,斩;过失**者,流放三千里。”
“张腾远纵马闹市在前,致人死亡在后,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岂能因一句‘心急探母’就一笔勾销?”
萧砚舟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宋先生,“若人人都以‘情非得已’为借口触犯律法,那律法的威严何在?这天下的秩序又该如**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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