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仙盟青年翘楚、青岚宗宗主首徒,柳绍素以碧落剑诀闻名,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不仅是个凌厉不苟的剑修,也是个慈悲为怀的医修。
疑罪从无,重罪从轻,非必要不杀生,杀生亦不见血。
仙盟为历练他,派给柳绍的尽是至凶至恶的任务,能始终坚守道心,更显其心性秉直。
前一瞬,柳无枝还在暗搓搓计划着要不要转修魔道,现在,她只想赶紧和大师兄回家。
“大师兄!”柳无枝迫切上前。
柳绍一愣,下意识微避开了些:“在下与姑娘并非同道,以同门相称恐怕不妥。”
语气礼貌却疏离。她现在这副模样,竟连柳绍也认不出来。
柳无枝硬生生停下脚步:“那你……有没有受伤?”
柳绍避而不谈:“此行本为仙盟而来,私我不论,多谢姑娘关心。”
说这话时,他的手始终按在剑柄。
柳无枝仿佛要害处被敲了一记闷棍:世间唯一的亲人,竟在防她。
只因眼下,他是仙,她是魔。
若是大师兄知道自己点化的仙草修了魔,会不会更加失望?
众人在侧,坦白的话鲠在喉头难以出口,柳无枝压抑着心底莫名的酸涩委屈,用属于妩织的婉媚音色嘱咐道:“如果有伤的话,你记得尽快疗伤,不要硬撑呀。”
紫雾浸透的月光从树冠间漏下,在美艳面庞洒落细碎光晕,记忆与现实重合,竟让柳绍恍惚了一瞬。
他很快定神,温声询问过容筱等人的遭遇,道:“此地是千重魔气叠合而成的幻阵,需得寻出核心阵眼,一招击破。”
在他的安排下,众人四散行动。柳无枝也想要帮忙,上下左右观望阵法破绽,孰料一走神便踩中了红艳艳的拖地裙摆,“吧唧”摔了下去。
她呛咳几声,晃了晃脑袋,觉着这长裙碍事,索性直接顺着裂口将裙摆袖口都撕了。
纤臂玉腿裸露在外,惹得周遭弟子们道心大动。柳无枝只顾麻利干活,肩头忽然搭上宽敞布料。
回头只见柳绍已将外披脱给了她,举止克制,指尖连一寸肌肤都没碰到:“体肤至珍,宜加惜护。何况此间峭寒侵骨,怎可裸裎于外?”
柳无枝听不懂字面,却感受得到那份关切,道了声谢,甜滋滋一笑。
果然,就算不认识她了,大师兄也还是那个温柔的人啊。
为了保护大师兄,她必须努力找阵眼。
旁侧,容筱小声扯她:“嗳,你别对柳绍师兄用媚术啊。”
她是为追随柳绍才冒险来魔界的,怎么能让别人破坏?
柳无枝不理解她对同性的警觉,疑惑问:“你也想要披风吗?”
容筱咬唇不答,因为不想和救命恩人起冲突,只蹲在柳绍和柳无枝中间,默默隔开二人。
片刻后,柳无枝发现了一处异常,习惯性唤:“大……不对,柳……”
怎么办,应该叫什么啊?
大师兄不喜欢被叫“哥哥”的。
为难表情落在柳绍眼底,容颜的美艳之外,还带着一丝萍水相逢却恍若故人的熟悉感。
他抚了抚剑穗,搁下心绪,不顾阻拦绕过容筱:“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柳无枝指向一处空间扭曲处。阵中视野黯淡,凭借肉眼很难分辨真假,但因她对树纹十分熟悉,故能一眼发现不同。
柳绍躬身确认过,在那处贴上符咒,吩咐众人准备结阵。柳无枝也想帮忙破困,却被他拦下。
柳绍分别起了两个保护结界:“二位姑娘留在此地即可。”
容筱也跟着附和:“我们就别添乱了。”
柳无枝不在意大师兄隔开自己和容筱的提防,只意识到柳绍一来,就好像又回到了在青岚宗的时候。无论安危与否,她始终是那个需要被人时刻保护的小仙草。
被保护着,也能够修炼成仙吗?
仙门弟子绕成一个圈,整齐划一挥剑布阵。剑阵光芒腾起时,柳无枝隐约觉得不对,不等开口,头顶树冠忽然剧烈震颤。
“方玄师弟,你在做什么?!”随着一人出声,方玄居然灵气转魔,逆向破坏了阵法。
喷溅的毒液腐蚀结界,阵心最先遭到破坏。冰裂纹一路蔓延到脚下,柳无枝和容筱同时跌落。慌乱之中,柳绍迅速稳住剑阵,俯冲而来。
时间陡然变慢。
眼见大师兄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伸出手来,柳无枝不自主去够,柳绍却先拉住了容筱。他一个借力将容筱带出,回身再转向柳无枝时,已经迟了。
间隔重新拉远,无边的失重感里,柳无枝瞳眸颤了颤。
刚刚的确是容筱离得更近吧。
距离分远近,大师兄心底也素来亲疏分明。
柳无枝与他亲近,妩织却只是个陌生人。他担负着带队责任,当然要救仙盟的同行人。
割在肌肤上的罡风陌生带痛。
没关系的,她是灵芝身、仙草魂,不怕痛的。
少女下方,鬼面蛛闪烁着猩红的复眼,等待享受一顿美餐。
生死一线之际,银紫色的流影倏忽划过,仿佛星辉坠入深海。他没有去拉少女保持悬空的手,而是直接拦腰揽过她一整个人。
“以身作饵,以为本座就非你不可?”语声像裹着蜜糖的刀刃,引人沉沦,低低压着讽刺。
柳无枝瞪大眼睛。
是百里折阙。
逆着狂风、背对月光,修匀轮廓淹没在如墨暗色里,只异色瞳孔映着几隙薄光。一侧如冷月清辉,一侧如朱砂刺血,含着一模一样的轻狂傲睨。这双眼睛里没有危机,也没有温度,只有她自己的,啊不对,是妩织的影子。
他冷得像座冰雕,抑着翻山倒海的杀气,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淋漓酣战,袖底隐约晃动古琴余音。
无需任何借力,这世间一切引力惯性都无法束缚于他,翻身便可倒掠出裂隙。落地瞬间,身形重新幻为拍卖会的少年模样。
波动稳定后,周遭景物也恢复成原来的密林。
破阵,失败了。
众人戒备盯着突然闯入的魔修。
“尊……”柳无枝想到刚刚糊弄出来的身份,急忙改口,“主人!”
百里折阙:?
他低眸挑眉,似想不到这个一身反骨的卧底居然如此轻易便认主臣服了。
不,有口无心罢了,不然她怎么一直盯着无关紧要的蝼蚁呢?
坠落的冲击让少女脸色白了几分,大师兄还在面前,柳无枝试着推开魔尊,却依旧被霸道掣着。
沉默时,周遭传来一股浓烈情绪——不是畏惧,而是带着厌恶的鄙夷。
百里折阙用余光扫了一圈,见众人已经将方玄制住,都用含着敌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衣冠禽兽。”
好一个“主人”,就是这个色魔残害了妩织姑娘!
百里折阙:??
想起那句“遇魔则斩”,柳无枝为了不引起猜忌,试着替魔尊遮掩:“他和我一样,都不是故意入魔的。”
天生魔族一向与仙门不共戴天,意外堕魔至少还有转圜余地。
问题在于,她能轻易洗脱嫌疑,但这个满身煞气的少年,怎么看也不是善茬。
“其实我们都是乐修,”柳无枝硬着头皮继续瞎扯,“他这么凶,是在为弹琴找感觉,至于我……”
“呃,我会唱童谣。”
遮掩欲盖弥彰,人群反而更加反感魔尊了。
百里折阙的视线从少女畏首畏尾的模样,缓慢移到她肩头的浅青披风,眼底浮起幽深。
离了他,便立刻勾搭上了旁人?
魔是自私且自我的,掌控的东西哪怕是一具尸体,也要烂在他手里,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不忠,那便去死。
柳无枝握紧披风,指节泛白。
魔尊喜欢抢人东西,果然连大师兄的披风都不放过。
百里折阙淡乜过柳绍:“那仙盟弟子,同你有旧?”
柳无枝慌忙转回头,看清他眼底铺天盖地的杀意,更急了。
完了完了,大魔头注意到大师兄了!
冰凉指尖抚上后颈:“既然敢明来暗去……”
不等收紧折断,视线倏地一暗。柳无枝踮起脚,用身子挡着后方,慌慌忙忙给魔尊裹上外披:“凶什么凶,你那么想要,送给你就是了!”
百里折阙:???
她以为,他是在同她计较一件披风?
青布皱堆在脖颈前,仿佛婴儿的围兜,偏她眼底没有任何戏耍之意。
杀机褪为鄙薄,魔尊看着柳无枝衣衫残破的惨样,气出一个没有弧度的笑音。
令人嫌恶的松香无孔不入钻进鼻尖,同眼前疑点重重却又奈何不可的少女一样,虚伪得令人生厌。
魔界的暗线才刚冒头,竟又和仙门扯上了关系,真是左右逢源,欲壑难平。
柳无枝提防着魔尊,却见柳绍的外披在他手中碎为布片,紧接着,雪青锦缎兜头罩下。
小灵芝:?
魔尊的衣服很沉,比累赘的红裙子还长。她下意识想脱,百里折阙漠然垂眸,似低声威胁:还敢动?
柳无枝怕他迁怒大师兄,不动了。
魔气盖住了松香,百里折阙屈指敲着她的肩膀,郁色稍霁。
二人窃窃私语、作态亲昵,仙门弟子看得一愣一愣。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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