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不通的又岂止苏意晚一人。
直到苏意晚平安离开,谢辞周身紧绷如同烙铁一般的血液才舒缓了下来。旋即,他的身体连同他一直吊着的那股气倾倒了。
天知道今晚他耗尽了多少毅力和精气。
林时安见状,赶忙把他扶倒床上,又替他搭脉。
“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你刚刚升任礼部侍郎,朝上堂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呐……我竟不知,你谢幼安何时成了那舍己为人的活菩萨。”
他话里有嗔怪,有揶揄,更多的则是担忧……
谢辞则背过身去,充耳不闻,“你是大夫,只管开药就是了,旁的不用操心。”
岂止是林时安不知,连谢辞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他似乎见不得苏意晚零落成泥碾作尘……虽然时不时对她流露出的那股心比天高的样子感到厌烦,但不得不说,他喜欢看到她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样子,喜欢她说些异想天开的话。
说大话的苏意晚,又讨厌又可爱。
她就该是那个样子的,她也应该一直如此,一直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灯下看她为民忧思,伏案熟睡?
还是她神采飞扬地向他解释,世间所有具有美好品性的女子都可为公主?
还是昨夜肌肤相亲,他感受到自己百般克制却难藏的欲望……
他想不想不通,也不想想通,不想懂。
他怕自己想通了,就不能放纵……
谢辞啊谢辞,你可还记得,前世就是她折辱你又让你命丧黄泉的啊。重来一世,你怎么反而错地更离谱了呢……你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纸片人”……
可是苏意晚,我也想挣扎着长出血肉啊……
他可以任由病痛肆虐,却无法压制爱意疯长,此刻他无力地瘫在床上,头痛欲裂,脑子里却全是那人的笑靥与忧嗔,荆棘一样地从心口窜向四肢百骸……
“林时安,你是医不好我了。”谢辞喃喃道。
“谢幼安你不要太狗眼看人低了。老子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那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小爷都能给他拉回来。区区风寒之症,喝几副药就好了。”
幼时,有算命的在他面前说他这辈子是个劳碌命,他气急追着那个神棍几条街,怒骂他是睁眼瞎。
他堂堂国公府嫡子,含着金汤匙落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是劳碌命?
但现下他倒觉得那神棍许是真会看命。摊上这么个好兄弟,他这辈子真有可能活活累死。
谢辞没有回应,任由林时安摆弄自己。他知道自己病不在躯壳。
“宫里的太医我不放心,你有空去寿康宫多瞧她几眼,确保她无碍。”
“她?”林时安冷嗤一声,“谢大人口中的这个她是谁啊?”
谢辞没有理会他。
知道他的性子,林时安也没有再逼问,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瞧着那女子长的也不算多么貌美,怎么就让他这好兄弟沦陷至此。
想不通啊,爱情真是个玄妙的东西……能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变得不像自己。可怕可怕。
……
晨露未晞,寿康宫院子里的金桂落了些碎瓣在藤躺椅的扶手上,苏意晚半歪着身子,指尖捏着颗瓜子,“咔嗒”一声咬开,扔进嘴里。
青天白日飘着两缕云。
她望了半晌,觉得那云要么团成朵没精神的棉絮,要么扯成截断了的宫绦,半点新鲜样子都没有。
皇帝让她去内务府挑几个可心的人儿,她却只挑了一个腼腆乖巧地连头都不敢抬的宫女和一个看起来手脚麻利的小太监。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需要人伺候的主儿,人多事儿多,反而被有心之人收买的可能性更大。
可人少的弊端就是……太无聊啦!
尤其秦冉去尚衣局赴任后,她更是闲的像庙里的泥菩萨。
她想去探望秦冉的,但自己的身份实在尴尬,去了反而让她更受眼刀子,于是便作罢。
那新来的宫女乖巧是乖巧就是沉闷地像个锯嘴葫芦,一天到头也同她搭不上几句话。
人一闲下来,心里头想的就多了。
合时宜的不合时宜的,爬虫一样钻进她脑子里。
最不合时宜的就是谢大人的香肩、谢大人的美背、谢大人的酥兄、谢大人的体温、谢大人的体香……
苏意晚觉得自己简直像某些小电影中的痴汉。
可这种肖想邪念一旦发芽就倏忽间长成参天大树,在心底深深扎根,无法拔除。
苏意晚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
都三日了,她都还没搞清楚自己是否同谢辞行过鱼水之欢……如果真的有,不说别的,她那时意识不清,没办法好好感受这种传闻中的极乐,岂不是很亏?
正想着,小福子通传,说有太医来看诊。
青缎常服裹着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墨玉簪子衬得颅顶发量蓬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风一吹便扫过清俊眉骨,和瞳里盛着的半盏天光。
来人正是林时安。
他时常穿着定制加工过的官服来太医院为那些老朽指点迷津,从未有人过问。
是以他代替今日本该为苏意晚看诊的太医,也不会有人多嘴。
“问公主殿下安。”
苏意晚点了点头,“怎么今日来看诊的不是陈太医?”她应当是未见过此人的,但看着却有些面熟。
“陈太医有事休沐了,今日由我来替公主诊脉。”
他将药箱置于案几,取出脉枕,指腹轻按寸关尺三脉,指节微拢。
“公主余毒已清,身子无碍了。”不愧是自己,药到病除,林时安心里如是想。
“你怎么知道我中过毒?”苏意晚神色一凛,“是谢辞让你来的?”
林时安没有否认。
“谢辞……不是,谢大人他这几日怎样?”苏意晚状若随口一问。
“不太好……”林时安眉头紧蹙,“谢大人如今寒症未愈,病入膏肓,三日未上朝,眼看人就要没了……”
“什么!”中媚药的不是自己吗?怎么她都好利索了,谢辞却病入膏肓了?
“他怎么了?太医,你可否细细说来……”
林时安见苏意晚急得直起身,立马顺着竿子往上爬,左手往大腿上一拍,右手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发颤:“哎哟公主您是没瞧见,谢大人靠在榻上连抬手的劲都没了,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痰里都带着点血丝……我瞧着他那样,心里都发慌,您说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别说了!”苏意晚猛地站起来,“小福子!快备车,我要去谢府!”
她慌得连披风都忘了拿,还是青禾急忙追上来递到她手里,她胡乱往肩上一搭,脚步都有些虚浮。
一路催着车夫快些,到了谢府门口,苏意晚几乎是跑着进去的,嘴里还喊着“谢辞”,绕过影壁却猛地顿住。
庭院里的银杏树下,谢辞正坐在石桌旁喝茶,松绿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手里还捏着一卷公文,阳光落在他发梢,是岁月安好的模样。
听见动静,他抬眼望过来,眸子里掩不住的诧异和一闪而过的喜色:“公主怎么来了?”
苏意晚盯着他手里冒着热气的茶盏,又看了看他红润的脸色,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气鼓鼓地走过去:“谢辞!你不是快不行了吗?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谢辞放下公文,示意丫鬟添杯茶,语气带点无奈:“你这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不过是风寒,喝了两副药已经好多。还是说我真有这么讨厌,劳烦公主殿下这么盼着我病重?”
苏意晚坐下,“是你派来的太医说的……你别这么看着我,保不齐是你们串通好的,想看我出丑!”
谢辞心下了然,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推到她面前,眼底的笑意更深,“那是国公府世子林时安,他这个人成天不着调的,最爱开人玩笑,不过,谢某竟不知,公主殿下竟这么担心我?”
苏意晚抿了口茶,避开他的目光:“谁担心你!我就是……怕你死了,没人跟我算账。”
“算什么账?”
“当然是……”我们到底有没有滚床单的账啊……
不过话到嘴边苏意晚却怎么都启不了口。
“当然是什么?公主殿下怎么不继续说了?”
苏意晚对着谢辞那双又戏谑又好奇又无辜的眼睛,知道这人绝对知晓自己想问什么,只不过就是想故意逗弄她,干脆不继续追问了,扭过头作罢。
“到底是什么?殿下怎么还害羞上了?”
回应他的只有苏意晚圆滚滚气鼓鼓的后脑勺。
谢辞啜了口茶道:“哎呀,既然来了,不如我陪殿下出去走走?想来殿下这几日赋闲,也是闷了。”
苏意晚没有拒绝,她确实是闷坏了。虽然皇帝伯伯问她想要什么时,她讨了宵禁前可以随意出宫的恩赏。但她确是无人作陪不爱出门的性子,故而虽得了特权,却几日也没出宫逛逛。
两人并肩走在街市上,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叫卖声此起彼伏。
苏意晚被巷口的糖画摊吸引,站在那看老艺人画龙,眼睛亮晶晶的。
谢辞在她身后站着,挡住挤过来的人群,等她回头时,递过一个刚买的山楂糖球:“尝尝?酸甜口的,京城特产。”
苏意晚接过,咬了一颗,山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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