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渝暗恼,自己也该随心蹦跳两下,现在没了最初的冲劲,再蹦就差点意思,他好奇何人如此率真。
转头一瞧。
正是在山下不屑年轻人做派的何某人。
何笙尧发现云渝看过来,呵呵干笑两声,“真巧,你也来挂同心结啊。”
云渝:“……”
他就不该担心被何笙尧瞧见甩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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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府鱼米之乡,才子佳人众多,府衙的贡院也格外的大些,占地三十来亩,能够容纳上万考生,如若从高处俯瞰,一排连着一排的长条屋子连绵不绝,望不到头,黑压压一片。
寅时,一声响炮准时冲天而起,奏响礼乐,连着三声响炮之后又骤然一静。
贡院门前立着高高的灯笼架子,考生们手里人人提着各色灯笼,又有天上的星子照路,挤是挤了点,但不用摸黑。
考生分县点名进入,进考场要过三道检查,每过一道,文书就在进入许可的纸上盖一戳。
科举考试检查严格,要把学子的东西全搅碎,掰烂了看,衣衫不得有内衬,被褥只能单层,脱光了衣服,浑身上下摸一个遍,没有哪一处能被放过,头发都得散开抓两把。
汉子和姐儿的科考不在一处,彦博远前世听闻姐儿那边是改检查为沐浴,换上统一服饰进入考场,待遇好上不少,不过进了贡院大家都一样。
最后一道检查完毕后就能过龙门,进考场。
贡院里头每个巷子一道门,巷子名按照《千字文》来,天地玄黄一路排下来,一个巷子十来间小屋子,比拴马的马厩还小些,勉强能站起身。
一间小屋子配两块木板,既是桌椅也是床。
两边墙上各有两块放木板的卡槽,白天一块木板卡上面当桌子,晚上两块拼一起,卡下面当床铺。
三年一考,贡院三年一开,木板长久不用有虫洞,遇到腐朽严重些的,半夜睡觉都能将木板压塌。
木板窄短,像彦博远这体型的人,只能蜷着身子睡。
在号舍里,别人站直身子动动,彦博远还得歪着身子转身,大型猛兽被迫进了狭窄的牢笼,锁链加身,十分憋屈。
每一排屋子,又有两间用作五谷轮回处。
每次开贡院前,会把前一次的屎号子和普通的号舍放一块重新排,谁排到上一次的这两间,谁倒霉,书生圈里就说那人干过缺德事,这遭来报应。
彦博远看自己舍号,是张字三号,和那倒霉地方有点距离。
运气不错。
棚子顶部也完好没漏洞,不用担心下雨漏水,遇到漏风漏雨的考棚,不光卷子保不住,人都能去半条命。
院门一关,里头就是着火死了人,也不能开。
一切看造化。
身体弱的,沾点霉运的书生,还真能折里头。
科举千万里挑一,不光挑学识,还挑身体素质和运气。
每条巷子里有一个杂役伙计,称为“号军”,负责分发食物送水。
彦博远带了块小抹布,找杂役要了水擦洗。
之后数日,都是在这里头过,弄干净些,心里舒坦,更容易思考破题。
地方小,也就擦个木板,擦完把东西拿出来一一规整,进考场检查时候被弄乱,现在得重新拾掇。
打开装干粮的竹篮,彦博远忍不住叹气,贡院饭食难吃质劣,东西还少吃不饱,院内允许自带干粮,但干粮进去前会被严格检查。
比如包子这种带馅料的,检查人员会掐开揉碎了看,汁水面团变成渣子,混在一块,根本没法吃,看着就倒胃口。
彦博远带的是饼子肉干,饼子掰成了面粒子,肉干再掰掰就能成肉松了。
搜身的人一天要过百人的干粮,又是翻文具、被子又是掰食物的,手干净不到哪去,彦博远只能催眠自己不去想。
好在简单炊具也能带进来,到时候找杂役要壶清水,饼子肉干放里头当汤煮,不至于吃坏肚子。
初八进场不考试,傍晚前全体考生入场,考场关闭。
彦博远把炉子拿出来,找杂役要了水煮饼子肉干。
肉干是云渝亲自做的,担心吃坏肚子没下重料,味道寡淡,好歹是个肉,就着饼子吃个七分饱。
吃完饭,趁着没开考,站舍号前面,松动松动筋骨,开考之后就不能出来了。
考棚条件不好,但彦博远风餐露宿过,两边书生睡觉老实,没有磨牙说梦话的毛病,他闭上眼,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秒睡。
住彦博远对面的书生翻来覆去,睡一会醒一会,看见他窝着身子没动过,睡眠质量一看就好,内心羡慕,他这考试心态也忒好了点,这都能睡着。
第一晚顺利度过。
初九正式开考。
考试用纸是来府城后去买的,三份官办纸张,对应三场考试,草稿用纸和答案纸放在一块,厚厚一沓,跟本书似的,考生在指定地点买下后,先填写个人信息,再交给布政司,进考场后再发回来。
发完白纸,宣布考题。
考题写在一块大木板子上,由监考官举着走一圈,是《孟子》《中庸》《论语》,诗为:春台晴望。
彦博远将题目抄誉到稿纸上,在这陌生号舍中有了熟悉之感。
他记性好,清晰记得上一世乡试的考题,与现在的分毫不差。
原本脱离记忆的世界轨道,骤然发现了不变之处,彦博远反倒有些不敢置信。
前世考完就复盘答案,后两场的考题也记得一清二楚,全看之后对不对得上。
此次乡试高中的信心倍增。
四书字数有规定,七百字为限,少了不行,多了更不行,可以修改,但潜规则就是别修改。
一个字都别。
彦博远心中已有成算,却也不能托大自负,一切稳妥为上,在稿纸上粗略写下第一题的答案,试图找到更好的回答,锦上添花。
找杂役要了水煮开,把饼子泡开就着吃,勉强垫个肚子,吃也不敢吃多。
如若小解,号舍内有便桶,若是大解,需由监考官带着陪同去,回来在卷子上盖个黑戳,时人戏称“屎戳子”。
戳子盖多了,评卷人觉得污秽,成绩自然好不到哪去。
题一道道破,稿纸写完,再誊抄答卷。
沉下心思答题,天黑不点烛,彦博远用清水擦洗完就睡,白日再奋笔疾书。
一晃工夫到初十。
卯时响起炮声礼乐声,第一场考试结束,可以交卷了。
交卷之后拿到出门许可的牌子,到门口等着,攒满一定人数,再开门放行。
彦博远晚上能平稳入睡,睡眠充足,总体精神还不错。
云渝一早就等在贡院外面,遵彦博远的旨,和何笙尧坐在马车里,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的等,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仆从等在外头,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时刻注意着贡院那头。
出来的学子各个萎靡,有的虽有笑容,一看就是题答得好,但也难掩面色的苍白,更有甚者是由人抬出来的。
这才是第一场,后头两场,怕是要熬不过去。
彦博远的精力,云渝清楚,但看多了面色苍白的书生,生怕彦博远出了意外,也是抬出来的。
何笙尧该吃吃,该喝喝,看到担架上的书生一点不带慌的。
何生临时抱佛脚的死样,比他们惨多了,两夜没休息好,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何笙尧对何生放十一分的心。
“你家的那个,壮得跟牛似的,你担心你家相公晕倒,不如担心院里头的床榻有没有被他睡塌,要赔钱来得靠谱。”
话糙理不糙,云渝还真担心起彦博远把床睡塌,只能睡泥地来。
“少爷出来了。”仆从见到了何生。
何笙尧一把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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