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府邸
朝阳透过窗子照到雕花铜前,镜子在柔色光影下倒映出一貌美少女,娇倩可人,她正在贴身婢女的伺候下施粉上妆。
纤纤玉手拿起眉黛描眉,乌黑眉笔与原就浓密的眉毛相贴,轻轻勾勒两笔形成远山眉。
旁边屋子里传出一阵嘈杂尖厉声。
纤纤玉手一抖,黛粉从眉尾处拖拽到眼旁。
啪的一声,她把眉笔拍到梳妆台上,用力之重,眉笔断成两瓣,眉头一皱,怒容盖过适才的娴静,呵斥出声:“怎么回事!”
围绕在她身边的下人无不胆战心惊,跪下求饶。
其中一人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出声。
佩荷是小姐的陪嫁丫头,在小姐面前有几分薄面,别人不说她却不能不问。
给离远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匆匆出去到隔壁房间查看。
佩荷起身,走到女子身侧,“回小姐,许是少爷醒了,奴婢已经差人去瞧了。”
翠依兰虽然已经嫁作妇人,但她从家里带来的下人依旧称她为小姐。
翠依兰丈夫曾旭虽是个同知,但是个没后台的小官员。
翠家是当地大族,生怕自家宝贝女儿去了别家受欺负,才寻了现在这个同知女婿,这同知的官位还是在翠家的安排下得来的。
翠依兰不喜别人叫她夫人、太太,连带着同知府的下人也跟着叫小姐,就只有老爷院里的下人才敢喊一句夫人。
佩荷上前,轻柔地用帕子将小姐脸上划过了头的眉粉擦去,轻声解释。
翠依兰不用她说也猜到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小东西在闹腾。
眉头稍缓,但也不全纾解,依旧微微蹙起。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天到晚做什么都是那个哭丧脸,长得就丑,一天到晚哭得我倒胃口……”
她想起那张丑脸就心梗。
翠依兰长得貌美,曾旭的面貌也是鼻子是眼的,怎么就给她生出来那么一个丑八怪,没用的东西。
别人劝她说孩子刚出生没长开,大了就好看了,她就那么等了三年。
三年过去,依旧丑得难看。
母不嫌儿丑,下人奴婢都不知道小姐心中有多嫌弃少爷,以为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姐嘴里说嫌弃人丑,心中还是爱的。
少爷其实长得也不差,脸上唯一说不过去的地方就是眼睛,眼睛小了些,不似小姐和老爷的大眼,反倒有点像安姨娘的丹凤眼。
翠依兰心里是真的嫌弃,她面对那孩子的时候,就被那个小眼珠子吸引,一看就来气,内心不自觉就冒出无名火。
是以她不爱见那小子。
曾旭一说为她分担,二说要给妾室立规矩,于是安排安姨娘到主母院里听令,替她伺候孩子。
安姨娘是曾旭在翠依兰坐月子时纳的,孩子是翠依兰生的,安姨娘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女婢。
姨娘自己没孩子,翠依兰最初还担心她伺候不好孩子。
后头见她用心,也就安心全权扔给她去。
旁人一碰就哭的孩子,一到安姨娘手里就展颜欢笑,安姨娘总能将他哄好。
翠依兰用她用得顺手,听旁头那声音还没停下,把这气撒到安姨娘头上,怒斥人怎么还没将人哄好。
佩荷解释道:“小姐忘了,前两日安姨娘被老爷唤去伺候,不在少爷那边。”
“曾旭那厮,怎么老和我抢人,都说了安姨娘伺候孩子伺候得好,让他少来借人。”
“……”安姨娘人本就是老爷妾室,老爷宠幸妾室天经地义。
翠依兰把安姨娘说成自己的所有物了,佩荷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讷讷不敢言,生怕一句说不好自己倒霉。
翠依兰第一反应不是安姨娘得老爷宠,而是觉得曾旭又来给她找不痛快,院里缺了谁也不能缺了安姨娘。
她一不在,那魔物丑东西就要她来伺候。
翠依兰没心情画眉了,叫人把那魔物抱来,自己哄。
佩荷忙不迭亲自去抱小少爷。
丑东西被抱着一路哭到里屋,到了翠依兰的面前,翠依兰见着那团软肉,心中没唤出母爱,只有嫌弃。
小孩白白嫩嫩的,见了母亲激动地冲她啊啊两声。
母亲不理他。
小孩号啕大哭,“啊啊啊——”
翠依兰无奈抱起,不甚熟练地轻拍安抚,“好了,别哭了。”
小子依旧咧着嘴哭。
“……”翠依兰想安姨娘了。
“吵死了,把他抱去隔壁院子,等安姨娘回来了再带过来。”
翠依兰耐心哄了一会儿没哄住,失去耐心暴露本性,把孩子往伺候婆子怀里一塞,打发人出去。
小孩发觉自己被母亲打发了,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孩子不亲翠依兰,其中一大部分原因还是翠依兰自己,她只想要个漂亮,不哭不闹的洋娃娃,不想要一个又丑又闹腾的尖叫鼻涕怪。
“母亲说要给我送个伺候少爷的奶嬷嬷,那人何时过来,我是半点也受不了安姨娘不在的日子了。”翠依兰咬牙切齿。
都怪姓曾的,把安姨娘唤去跟前,他换个妾室不就行了,还非得是安姨娘。
佩荷说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估摸明日便能到。
翠依兰收拾心情继续梳妆,今日梅园宴会,不能让这些事情扰了她办宴的好心情。
赏梅宴会的时间是从早到晚贯穿一整天。
下午未时是正场,云渝和彦博远夫夫睡醒后,“赖了会儿床”才起身出门。
两张请帖上的地址是一处,主角细说又是一家,按理不必分开宴请,因为被请的都是一家夫夫。
到了地方一看,云渝不用问彦博远,就明白过来为何要分两张帖子了。
梅园属实是大得有些超乎云渝的认知了。
他只知道梅园在府城郊外山中,听是梅园,就当作是如富商私家园林一样,一个围墙圈住一块地,里头种些梅花,他没想到翠家的梅园是一整座山啊。
马车在山脚处停下,云渝拉开一角马车帘子,往外打量。
还未进得梅林,鼻尖就已经萦绕清冷梅香。
马车里的炭炉子发着热气,马车窄小,点了炉子身上是暖和了,但又让人觉得憋闷。
出了府城路上不是很平坦,人被炉子熏得闷热,马车颠簸,晕头昏脑。
骤然掀开马车帘子,被这股扑鼻冷香救醒,云渝心肺舒畅,全然没了适才的不适。
梅园的侍人对照完手里的请帖,把请帖送回,恭敬放行。
马车再次前行。
云渝抬头看着写着梅园的牌匾越过他的头顶,往后消失不见。
收回目光,细细观摩山道上的梅树。
梅园极大,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宴会场地,这还是单汉子在的那一处,邀请云渝的地点还要坐马车行三刻才能到。
整个山头分成了六个区域,彦博远要去的是北面园子,云渝则是走南门进入南区。
南面那区域今日过去的都是各家内眷,彦博远不好过去,马车就这么停在了岔路口边。
不远处也停了几辆,马车不远处有几人聚在一处说着话,想来原因和这边相同。
彦博远提前和何生打过招呼,让何笙尧在宴会中关照着点云渝,翠熙递帖子时提过两句梅园布局,是以他和何生约定在这会合。
现在他们就是在等何家的马车,没让他们多等,何家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彦博远下车和何生打招呼。
云渝留在马车里,遥遥和从车内探出头的何笙尧点头示意。
何笙尧冲他挥了挥手,神色颇为开心。
云渝把车帘子掀大了些,对他回了一个挥手,他身上的衣物也暴露在太阳底下。
何生的瞳孔一缩。
飞速扭头看彦博远身上的衣服。
举人和举人夫郎的宴虽不是在一处,但彦博远还是为云渝和自己精心挑选了一套同色系的服饰,云渝腰间佩戴朱砂玉佩,彦博远腰间也有一块。
两人一看就是夫夫。
何生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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