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晏一直提防着他突然有什么举动,连捏着杯身的手指都时时紧绷着,但这人真的只是慢吞吞坐起身,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
他安分得有些诡异,半点瞧不出一个时辰前那副要把人撕碎的愤怒模样。萧凌晏一时不大习惯,站了一会儿才语气冷硬道:“还喝吗?”
见人摇头,他转身便走,却不想没两步这家伙又把他叫住了。
萧凌晏本不欲搭理,可鬼使神差的,却还是转返回来:“又做什么?”
“衣服。”
萧凌晏嗤了一声:“穿衣服作甚?你又出不去。”
“冷。”
“……做树时不见你穿衣服,这会儿倒是事多。”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从衣橱里挑了件厚实的丢人身上,又给炉子里添了几条碳。
萧珺披上衣物,腕上铐着镣圈,袖子穿不进去,只能这样松松垮垮搭在肩上,他转了转手腕,继续开口使唤人:“纸笔。”
萧凌晏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面色不善:“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萧珺神情依旧淡然:“我要写信。”
写信?萧凌晏气笑了,拔腿就走。
“遗书。”
轻飘飘两个字哐当砸他头上,将他双腿钉在原地。
“你说什么?”他阴着脸回头瞪他。
“我要交代些身后事。”萧珺随意后仰,背靠床头,“没有纸笔便罢,左右不过几句话,你听着便是。你若能活过明年,往后应是没什么坎坷了,切记莫再酗酒,实在馋了,不慎喝坏了胃,也别服那药,那东西是躁虫的胚卵,于你无益;大臣里头有几个好的,名字都给你记下了,在桌肚里,第一本册子便是,你若瞧着人顺心便用,不喜欢也莫苛待,免后世人口诛笔伐;母后身体弱,耳疾久治不愈,冬日又见雪目盲,我放不下她。你要替我多尽孝道……”
他没能说完,萧凌晏一把掐着他削瘦下颌,俊美面容被愤怒扭曲,显出几分可怖:“怎么,爽过了便翻脸不认人,同我玩寻死觅活的戏码?”
他可不信这人到了需要写遗书的地步,才不过二十六岁,说话这般中气十足,巴掌能抽得人眼冒金星,踹人时几乎弄断他肋骨,谁能有他康健?可心底莫名的慌乱又骗不过自己,真什么事没有为何突然说这种晦气话?
萧珺面无表情拨开他的手,自顾自又躺了回去:“不爱听便罢,说来说去也不过这些废话。你可以走了。”
萧凌晏将人从被褥里一把薅起来,咬牙切齿:“你给我解释清楚,没头没脑说这些话作甚?”
萧珺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忽轻声道:“你能不能,变回从前那样?”
萧凌晏恼火:“别扯什么从前,你到底想怎样?想寻短见我现在能送你一程。”
“那还废话作甚?”萧珺拽起他的手搭在伤痕累累的颈上,“要掐死我还是旁的什么,都可以。”
“你!”萧凌晏哪能真下死手,他一肚子火没处撒,撂下狠话道“回来再收拾你。”便甩开人拂袖出门,可没走多远又飞快折回来,冲着他气急败坏:“你究竟发什么疯?被我睡一回能给你气成这样?非寻死不成?”
萧珺牵起床头铁链,漫不经心道:“这么粗,许是不大能勒死人。若我没能死透,记得给我补上一刀。”
萧凌晏:“……”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若敢死,我便敢把你的尸首送到母后跟前。”
萧珺顿住。萧凌晏抢回链子,俯身凑近他耳畔沉声威胁:“母后多疼你,你不会也狠心都忘了个干净吧?她若见你以这副模样死在榻上,会作何感想?”
眼瞧着人没再开腔,他不紧不慢直起身,伸手抹去他唇瓣残余水渍,又将他衣领拉紧,扯起被褥给人裹成粽子:“我还没玩够,休想死得这么容易。”
他言罢要走,不想萧珺竟是又拽住了他,他有些不耐,刚要开口,对方抢先一步:“你若真念着她,便放我走。”
“做梦。”
萧凌晏想扯出衣袖,不想没了那□□效,这人手劲大得出奇,顺着衣袖又攥住了他的手臂:“她若知你我兄弟阋墙,心头该是何滋味?”
“……”萧凌晏猛地抽手。他和萧珺在向母后报喜不报忧这方面总有奇怪的默契,他被萧珺设计丢去北疆,信中却告诉母后是自愿;他起兵造反,萧珺则同母后说他是回京游玩,仗着母后耳不聪目不明,双双营造一副他们还如过去那般亲近的假象。他确实不敢想,若母后知晓他两实际已如此剑拔弩张,会心碎成何等境地。
但很快他又笑了,目光阴冷,神情却戏谑:“不奇怪么?此处为何只有你我,地裂这么大的动静,都无人前来?”他沉声道:“这个院子,从今起,只我能进。她不会知道你在此处,无人能晓。在外人眼里,你不过只是个贪生怕死,丢下臣民逃命的懦夫而已。”
萧珺很轻地叹了一声,声音低得似自言自语:“……你怎么能这么恨我?”
萧凌晏心道这话你也好意思问?可盯着他颇有些落寞的神色,不知为何,已至嘴边的冷言冷语突然如何都说不出口,大抵又是他那将断不断,理不清明的余情作祟。
他最终还是未置一词,叮铃哐啷将屋内一切锐器皆收了去,连能摔碎割人的瓷器也尽数处理掉了,屋里几乎被清得空荡荡,一切能用以轻生的物事都除了个遍。
他合上门,准备落锁,犹豫片刻,却是又改了主意。此去来回需三日,足足近四十个时辰,凭这人的作妖能力,难以想象会出多少岔子。
“你与我同去。”他从衣橱里又翻了几件衣物出来,“现在更衣,穿这个。颈上这些都遮住,别叫母后瞧见。”
萧珺嘲讽地嗤了一声,像是在嘲他敢做怎么不敢叫人看。
萧凌晏面色不善地瞥他一眼:“怎么,要我帮你穿?”
萧珺没接话,举了举手上镣铐。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东西不解我怎么穿?
萧凌晏思忖须臾,为他解了镣铐。果不其然,刚得自由这人便抬手偷袭,他早有预料,一把截住劈来的手刀,飞快从袖中摸出两段稍短的铜钱绳,不由分说缠在他双腕上。
萧珺双手瞬间脱力,哆嗦着抬不起来,仿佛有无数长针扎进腕骨。他只得目光阴狠地瞪着他:“真是……好手段。”
“过奖。”萧凌晏又俯身解开他足上镣铐,故技重施,在脚踝两处也各缠上红绳,如此一来便完全限制了他的动作,叫他只能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见人气得面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他颇有些得意,真不枉他足足穿了近一个时辰的铜钱绳。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要多长有多长。
“可以了。更衣吧。”萧凌晏抱臂倚在案边,边盯着人穿衣边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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