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前一日,建京落了场大雪。
雪势来的急去的也急,一夜的功夫,宫檐上便积了厚厚一层,压得顶上的琉璃瓦都瞧不见原本的模样。
宫人们却是高兴极了,都说瑞雪兆丰年,还偏生落在万寿节的前一天,当是老天爷给的好意头。
可这好意头,却叫卿娆高兴不起来。
长乐宫,殿内生着地龙,烤的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
卿娆倚在雕着缠枝莲纹的花窗边,拧着眉绣手里的花样子。
她本就不擅女红,眼下更是没什么耐心,一张好好的料子绣的针脚歪斜,难看的很,偏生她一针一针硬是绣了下去。
“主子。”
外间一阵脚步传来,瑾月掀帘而入,淡粉的冬袄上是未化的落雪。
她手中攥着几支红梅,谨慎地望了望外头,才将红梅搁进琉璃花樽中。
赤红如霞的花枝,衬得殿中多了几分艳色。
卿娆却没半点欣赏的心思,抬眸低声问瑾月:“如何?可有消息了?”
嗓音急切中藏着一丝紧张。
瑾月颔首,走近几步,凑至她耳边低声道:“玄羽传信来,那两人当夜就被下了狱,此后再未见着,想来是活不成了。”
她顿了顿,见卿娆面色有些白,又补了一句:“因着这事儿,圣上有令,宫中戍卫加强值守,玄羽要传信过来,也是不易。”
卿娆捏着绣花针的手这才慢慢松开,将花绷子搁在桌上。
她望了眼窗外的落雪,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两人...是她命玄羽放出去试探秦箴的,若他真是有意放纵她暗中动作,那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二人落在秦箴手中,倒叫她心里踏实了几分,证明秦箴对她的小动作并不知晓。
还好...
卿娆缓缓吐出一口气,可释然之后,一股冷意又袭上指尖。
有了这一遭,明日只怕更难成事。
正这般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卿娆抬起头,便见芷月匆匆进来禀道:“主子,静瑜郡主求见。”
卿娆眸色一动。
秦箴上回捧着凤袍过来时并未压着消息,眼下阖宫上下都知她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柳莺莺这个节骨眼过来,还真有些耐人寻味。
再一想到前些日子的传闻,卿娆眸中闪过一道暗光,随即拂了拂衣袖,至桌案边坐下,吩咐道:“请她进来。”
未多时,帘外便传来轻微的衣角摩挲声。
柳莺莺一身月光锦制成的窄袖交领宫装,上头用暗线绣成疏落有致的繁复兰纹,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
宫装外头是一件雪狐裘滚边的玉色斗篷,风帽边缘一圈蓬松柔软的狐毛,簇拥着她苍白小巧的下颌,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弱质之感,像极了池中被风吹弯的小白莲。
见她孤身一人而来,卿娆对那传言又信了几分。
不等柳莺莺落座,便笑吟吟开口道:“听闻郡主嗓子好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柳莺莺眉眼间仍是温顺柔和的模样,闻言软软望向卿娆,艰难开口道:“妾可否同殿下单独说说话?”
她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掺了无数砂石。
卿娆自然无有不应,吩咐瑾月等人退下后,才将刚上的热茶往柳莺莺面前推了推:“天寒风大,郡主不妨先饮口热茶再说。”
柳莺莺并不推辞,伸出细白的手指将那茶盏接了,饮过后才开口:“幸得圣上垂怜,替妾寻到医师,调养了些日子,才堪堪能说话。”
卿娆扫过她澄澈的双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圣上对郡主,倒是情深义重。”
闻言,柳莺莺苦涩一笑,并不接话。
她不开口,卿娆也不多话,只捧了茶盏一口一口慢慢饮着。
良久,柳莺莺才忽地出声:“殿下可知,这宫中人人都在说,过了明日,您便是大楚名正言顺的国母了。”
卿娆勾了勾唇:“无稽之谈,郡主也信么?”
“真是无稽之谈吗?”柳莺莺抬起头,目光直直望着卿娆。
她生的一双秋水清眸,望着人时并不尖锐,却叫人无法忽视。
卿娆放下茶盏:“郡主此话何意?”
柳莺莺抿了抿唇,再望向卿娆时似鼓足了勇气:“若是妾说,妾能帮殿下呢?”
“我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闻言,柳莺莺眸中闪过一丝着急,目光灼灼道:“殿下并不想留在宫中,不是么?”
卿娆唇边的笑意一瞬间淡了下去:“郡主慎言。”
她伸出指尖,轻轻拨弄着茶盖边缘:“圣上龙章凤姿,又肯给我全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我为何不愿?”
柳莺莺垂下眼睫:“妾出身寒微,见识甚少,却也听过公主盛名。”
“前朝飘摇欲坠之时,卿氏与大楚全靠公主一人周旋支撑,这样的人,怎会甘心雌伏于仇人身下?”
“这样的人,又怎肯将此生囿于后宫之中,失了外头的无穷天地?”
卿娆指尖一紧,茶盖在桌上打了个旋。
“郡主若是有话,不妨开门见山。”
“妾想要帮殿下一回。”
“帮我?”
“是。”柳莺莺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玉质腰牌,置于案几之上。
那上头刻着她的封号,玉牌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既是帮殿下,也是帮妾自己。”
不等卿娆说话,柳莺莺便徐徐开口:“圣上从不限制妾出宫,这些日子,妾几乎每隔一两日便要出宫一趟,与戍守的侍卫们颇为熟识,只是每每都兜帽遮面。”
“天色模糊时,只要小心行事,持此令牌出宫,不会有人阻拦。”
这般重的诱惑摆在面前,饶是卿娆也有些动摇。
她抬起眼,神色却平静:“郡主可知,只要我拿了这腰牌,走到宫门,无论成与不成,秦箴都不会放过你。”
柳莺莺沉默了一瞬,忽然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沙哑得吓人。
她道:“顶多是责罚,不会杀妾的。”
她抬头,眸光忽然锐利,“圣上重情,念在救命之恩的情分,也会留妾一条命”
“可只要殿下在,圣上就永远看不到妾,比起这个,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卿娆微微一怔:“那你为何不用救命之恩,换他留你在身边?”
“挟恩图报么?”柳莺莺语气温软:“妾试过了,没有用。”
殿中静默良久,卿娆胸口有些难受。
同为女子,柳莺莺这样将自己剖开给她看,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静默良久,她才轻声道:“你想如何做?”
柳莺莺看向她,微微一笑:“想来殿下早就有了打算,妾愿听命行事。”
卿娆抬了抬眸:“明晚夜宴,宫中备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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