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璃以灵气为引,画符起咒,将咒文打入那根头发之中,发丝一寸寸烧灭成灰,随风飘向远方。
咒术完成。
绯璃体内灵力激荡,迫她喷出一口鲜血,额心也黑了一片。
她平复片刻,站起来往弟子值房走。走了才一步,便被凸起的石子绊倒在地,一屁股坐进不知何时出现的水槽中。
绯璃默了默,面无表情站起来,继续往值房走。
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刚靠近值房门口,一条黑色大狗就冲了出来,朝她狂吠。
绯璃脸抽了下,正要叫人,那黑狗一下扑将上来,她拔腿就跑,转身被石子绊倒,黑狗抓住机会,狠狠咬住绯璃小腿不放。
绯璃痛得面孔扭曲,掏出白铁剑扎狗,却被灵活躲开。
黑犬咬得越发用力。
绯璃倒抽一口凉气。
小腿又酸又痛,被咬穿了。
她赶紧用另一条腿去蹬它,“死狗,松开,松开!”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手上提着灯笼,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清情形后“哎哟”一声,放下灯笼,蹲下来拔狗头。
“殿下,快别咬了,快松开……”
……
总之到最后这条黑犬也没松嘴,绯璃忍痛拖着狗进了值房,那值房弟子跟在后面,还在锲而不舍地劝说黑狗松口。
诅咒高阶修士的代价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绯璃早做好了倒霉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看这反噬效果,那灵风应该是元婴修为。
绯璃晃晃腿,黑犬死死扒着不放,随腿一起晃动。
“……”
绯璃呲牙咧嘴,说实话她有点后悔了,这倒霉劲儿实在太糟心。
“你为什么把一条狗叫殿下?”
值房弟子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黑狗松口,干脆也放弃了。
“因为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啦,这名字是它自己选的。……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以前从没见它咬人。”
绯璃对一条狗能自己选名字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没说出来,只是晃晃腿,问:“那现在怎么办,我无辜受伤,宗门是不是该赔我点灵石?”
值房弟子:“灵石应该有,但可能不多,你预期是多少?”
绯璃想到自己之前的月例,伸出两根手指。
值房弟子瞪大了眼,正想说两万灵石有点太过分了,结果就听绯璃道:“二十块……?”
“……”值房弟子被口水呛住,咳得撕心裂肺。
绯璃疑惑:“我要多了?”
“咳咳……不是,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绯璃:“……”
好吧,懂了,她是要得太少太少了。
绯璃正有些意动,便听她道:“宗门对这些都有规定的啦,后勤那边会根据你伤势情况,衡量着给灵石,不是你想要多少都行的,不过你放心,宗门不会让弟子吃亏的。你受的这些伤,也勉强算工伤吧,宗门会给治,只不过你得等师姐回来,这些事情都是她在负责……如果你这几天不舒服的话可以不用上值。”
绯璃点点头,玄天宗还挺人性化。
值房弟子接过绯璃的身份玉简核对了一下,拿了两套衣服出来给她,“天晚了,我先带你去寝室吧,别的事明天再说。”
……
一处复古的大殿中,五六个人围着一面水镜,水镜上停留着绯璃起咒结束时的画面。
“我早说这女子不简单,若她真是清白出身,怎么会厌术?”
“此次招生大会所用的测灵设备,是宗门花了大代价特制的,若她是邪修,不会通过初级测试。若她身世属实,会这些小把戏倒也不足为奇。”
另一人点头,“散修没有传承,向来是能得到什么学什么,这可能是她的一点保命技巧而已,再观察看看吧。”
玄天宗宗主听着三人讨论,表情未变,手掌在水镜上轻轻一抹,画面已经切换到灵风那边。
灵风离开灵兽园地界没一会,眼皮就开始突突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他御着剑一个急停,换了个方向走。
修道几十年,他直觉一向很准。既然直觉预警,保险起见,他还是绕路回去的好。
一路上风景依旧,没有一点异样。
灵风心里现在有些割裂,一方面是对直觉的信任,另一方面是对宗门的信赖,他从没预想过,自己会在宗门遇险。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那股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雌性巨鸟唤回了自己实力强大的丈夫,两只鸟现在正带着崽搬家,结果不是冤家不聚头,两鸟刚转过一个急弯,便在弯道口和灵风撞上了。
一人一鸟骤然重逢,双方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看着旁边散发着相当于人类元婴期气息的四阶雄鸟,灵风瞬间福至心灵,顿悟了那股不祥预感的来历,于是二话不说,用着吃奶的劲儿全力运转灵力,飞速逃离。
雌性巨鸟这时也反应过来,冲着逃遁的灵风一声尖啼。
雄鸟意会,振动双翅仰天长啸,发誓要给自己老婆孩子找回公道,向灵风疾速而去,边飞边振动翅膀发动[风刃]攻击。
灵风刚突破元婴期不久,此时面对高他一个小境界的雄鸟压力山大,狼狈逃窜。
灵风在高速移动中不忘后看,时时注意雄鸟的动静,一时不察,被一块滚落的巨石击中,将他生生砸偏了飞行路线,都来不及闪避,便一剑插进了旁边的山峰里。
灵风吃了一鼻子灰,挨了巨鸟一击,背上皮开肉绽,痛得他呲牙咧嘴,暗叫一声倒霉。
躲过再次袭来的两道风刃,他将剑拔了出来,算了算距离,改向往老熟人那里去。
灵风一想到那人吃瘪的表情便按捺不住兴奋,催动灵剑将这巨鸟引了过去。
玄天宗内有大大小小数百个灵气充沛的洞府,可供元婴期以上弟子租赁。
而灵风的死对头近期就恰好住在附近。
**
正在洞府内闭关的禾跃,却发现整座洞府突然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他被迫中断闭关,稍一感应,便发现有强敌进攻。
禾跃举剑出了洞府,就见灵风引着一头狂暴中的四阶灵兽向他而来。
禾跃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灵风!!!”
灵风乘着飞剑躲到他身后,嘻嘻一笑:“好阿跃,这家伙凶得很,我搞不定他,你帮帮我,脱身之后我便将你的碧钟还给你,如何?”
“你滚!”
“别这么小气嘛,你拿出你那看家本领,刷刷两下就把他解决了,有什么难的。”
禾跃来不及骂他,巨鸟的攻击已至身前,他不得不提剑应对。
两人一鸟乱战。
一刻钟之后,灵风瞅准时机,一剑插进巨鸟心口,将其重伤。
巨鸟尖啼一声,落在地上挣扎哀鸣。
灵风往嘴里倒了两颗丹药,抹了把汗,“总算把这家伙解决了,险些去了我半条命。”
他冲禾跃嘻嘻一笑,“多谢阿跃,我突然发觉你人挺好的,要不咱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禾跃阴沉着一张脸,“你敢不敢接下挑战,与我到生死台上去一较高下?”
灵风自是不愿意,他一脸痛心道:“阿跃,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们都是宗门最宝贵的财富,无论失去谁都是憾事一件啊……”
禾跃懒得跟他扯皮,将注意力放回巨鸟身上,看着看着,皱起眉头。
“宗门内无主灵兽都在灵兽园养着,你从哪儿惹来的这家伙?”
禾跃看着巨鸟屁股上那根绿毛,奇怪道:“我怎么觉得它这么眼熟?”
灵风一愣,突然一股比先前更强烈的不详预感拢上来,他呼吸一滞,险些窒息。
“我靠……不是吧,还来啊……”
天边突然传出一声怒吼,“何人如此大胆,敢伤我灵宠?!”
灵风两人脸色一变,还未做出反应,一个白发老人一步瞬移到了他们面前。
老人看着奄奄一息的灵宠勃然大怒,拔下其上的灵剑,迅速给鸟喂了丹药,随后起身凝着两个人,问:“这是谁的剑?”
禾跃嘴角扯了扯,心道要完,他狠狠瞪了灵风一眼,却没有说话。
灵风一时也不敢吭声,脑子里疯狂想着对策。
“不说?那我便抹了这剑的灵识!”
灵风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耍帅,把最后一击留给禾跃了。
他硬着头皮,涩声道:“秋长老,这剑是我的……”
秋长老是刑罚堂堂主,生性极为严苛,处刑极重,是所有玄天宗弟子心中的梦魇。他伤了人家灵宠,这条小命,危矣。
**
看着水镜中的画面,围观的几个人咋舌。
“这是那丫头厌术的效果?有点可怕啊……怎么把这老家伙都惹出来了,坐骑险些被杀,我看这个叫灵风的小子要完啊。”
“灵风可是实打实的元婴期弟子,两人足足差了两个大境界,这丫头施展的厌术威力怎么还这么吓人?”
“……可能这小子最近本身就有些倒霉,霉上加霉吧。”
“掌门,这丫头有些邪性啊,要怎么处理?”
玄天宗掌门看向一旁始终安静、未发一言的高挑男子,“晏清,你怎么想的?”
水镜上重新出现绯璃的画面,她正拖着一条黑狗,一瘸一拐往寝室走。
晏清看着这个格外滑稽、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女人,表情淡淡,“没什么想法。她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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