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清晨带着几分冷意,熊幼美用力搓搓胳膊,一碗米汤下肚就不冷了。
“妈,我去送佳佳了。”熊幼美拎起厨房里的竹篮子,里面装了她爸给热好的白面烙饼。
此外,应她强烈要求,里面还裹了鸡蛋。
“知道了,要我跟你一起去不?”
“不用,不用。”熊幼美摆摆手。
她推开门,唐虎薇举着手正打算敲门。
“走吧,去找佳佳。”
梁友佳和周铮站在楼下,脚边是三个大包裹,熊幼美有些担忧:“佳佳,你们怎么去车站呀?”
“周铮借了一辆三轮,我爸骑自行车带我,回来的时候让我爸把三轮车骑回来,你们帮我把自行车骑回来行不?”
“没问题。”
出发前,唐虎薇把穿着的外套脱下来扔到熊幼美怀里,说:“把外套穿上,我骑车不冷,你坐着吹风很凉。”
“嘿嘿,俺家小虎咋这么招人待见哩。”熊幼美搂着她的腰,怪声怪调地说。
唐虎薇握着的手把抖都没抖一下,习惯了这人不着调。
火车站似乎永远都是人挤人,离别的伤情都是从把人送上车开始的。
熊幼美眼睛不舍得眨,盯着车窗内的梁友佳仔细瞧,大颗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衣领上。
车窗内的梁友佳被挤得麻花辫毛毛躁躁,不顾形象地趴在窗户上,一个劲儿地喊:“等我给你们寄信回来。”
唐虎薇挥手,大声回:“我们也会寄好多信好多照片给你的,等有机会就去看你。”
虽然她们都知道,这种机会几乎不可能有……
熊幼美张口,也想说些告别的话,可是一开口就想大哭,眼泪模糊了她的视野,她胡乱地抹掉,挡住她看佳佳了。
“照顾好自己,别受委屈。”熊幼美最后只来得及喊一句,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开出站,熊幼美搂住唐虎薇的脖子放声哭泣。
这是十七岁的熊幼美第一次经历分别,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从此有了不同的航向,她好难过。
“我,我好担心她,她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唐虎薇用力抱住熊幼美,胸口,难过得快喘不过气了。这一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她想象不到三十年后佳佳的模样,她以为三十年后的她们仍然住在上下楼,仍然能够每天见面,需要想象什么呢?一切都会如白开水般平常。
哭到最后,灿烂的朝阳晒透了她们脸上的泪水,留下一道道泪痕。
熊幼美吸吸鼻子,“走吧,我们去邮局,现在就写信寄出去。”
唐虎薇眼周红肿,仍旧哑着嗓子反驳:“不行,今天是工作日,还得上班。”
佳佳结婚是周六,她们请了一天假,今天没理由再请了。
梁父在她俩哭得忘我的时候已经骑着三轮车回去了。这个父亲似乎没做过什么决定,说过一句重要的话。他心里茫然着,跟随着生活随波逐流,别人说好就好,他麻木地听着顺着从着……
来送梁友佳的,实际上只有三个人。
但是这对她来说足够了,她临走前最想见到的就是这三个人,也只有她们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火车上的梁友佳默默流泪,抚着帕子上绣的图案,老虎,小熊和一只白色海鸥。
这是唐虎薇亲手绣的,临走前送给她。
绣工精美,和不拘小节的唐虎薇似乎永远挨不上边。
但是这确实是唐虎薇的一项绝技,是她妈妈林梅小时候逼她学的,那个时候唐虎薇年幼,林梅还有着绝对的权威,她不得不学。
唐虎薇确实有天赋,学的又好又快,林梅很是惊喜,势要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端庄淑女。
但是唐虎薇每天都是咬着牙在绣,捏起绣花针就想到被逼迫时的无力和烦闷,所以有能力反抗后她再没碰过刺绣。
梁友佳一点点地摸过这些绣线,不知道她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绣好的。
送给她时,唐虎薇说那只海鸥是她,聪明又勇敢,机敏又坚韧。
几乎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叠在她身上,这既是赞美,也是祝愿。
看着帕子,她泪流得更多了。
周铮动了动手指,试探地握住梁友佳的肩膀。
安慰她:“有了探亲假,我们再回来。”
梁友佳不语,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有些恨他,恨他打乱了自己的生活,逼着她背井离乡。
她挣开肩上的手臂,“别碰我。”
离开北京,仿佛离开了温暖泉水的滋养,梁友佳一张未语三分笑的脸此时冷若冰霜,眼眸里的寒光仿佛冬日里的幽幽鬼火。
周铮拧眉,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了态度。只以为是想家的缘故,体贴地没有再问。
火车咣当了两天一夜才到站,和他们一起到站的还有周铮的战友。人多,所以部队派来一辆绿卡车来接。
快到家属院的时候,梁友佳和周铮下车,这段路需要步行。
直到这时,梁友佳才算真切地踩上这片陌生的土壤。
海岛上的条件很淳朴,没有宽敞的马路,也没有僻静的公园。但是越往后走,房子越整齐,一排排的红砖房让人眼前一亮,站在原地就能眺望到蔚蓝的海面和翻腾的白色浪花。
梁友佳想,如果她和小美一样会画画就好了,这样就能画下来放进信里寄给她们看了。
周铮推开一扇门,尘土飞扬,野草遍地。
“之前的房子已经收上去了,这是刚分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梁友佳环顾左右,和周铮简单分工后便开始打扫卫生,周铮去打水,她则擦桌子扫地。
中午吃了两碗隔壁嫂子送的面条饱腹,下午继续干,一口气收拾完,梁友佳累得直不起腰,又坚持烧了一锅水洗澡。
条件简陋,为了方便一个人倒换水,梁友佳在厨房洗的,她洗完,周铮进去洗。
梁友佳摸了摸湿漉漉的长发,三个人里,只有她是长发,上学时变着发地编好看的辫子,夏天在院子里一天洗一次头都不嫌麻烦。
她想着想着又念起那个大院儿了。
她闭着眼把手里的长发剪掉,剪的参差不齐,正合她意。
周铮穿着背心短裤出来时,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只是顺着她说:“剪掉也好,岛上的淡水资源稀缺,短头发不费水。”虽然,他很喜欢她的两条乌黑亮丽的辫子。
梁友佳笑笑不说话。
火车上没舍得吃完的烙饼煎蛋是她的晚饭,只够一个人吃的,她也没打算分。
周铮捏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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