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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Chapter 9

小说:

风知道他来过

作者:

禾芫

分类:

古典言情

高一的日子溜得飞快,转眼已是盛夏。

南起市的夏天总是热得理直气壮,蝉鸣声日夜不停,梧桐叶被烈日照得几乎透亮。

江泛予趁着暑假有时间练习钢琴,好不让自己手生。在弹奏三首曲子后,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在琴房里活动着筋骨,准备待会儿在弹一首。

“宝贝,诗竹来了。出来聊聊天。”唐歆叩响琴房门。

“来啦,马上~”

江泛予闻声,立刻合上琴盖,朝门外走去。

“姐。”她朝沙发上坐着的人喊了一声,视线落在客厅茶几上的冰镇西瓜,挑了一块无籽、红透的西瓜递给黎诗竹后,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下,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

甜!是夏天的味道!

“爸,来补课的除了诗竹姐还有谁呀?有我认识的吗?”江泛予鼓着腮帮子问。

江理全继续留任高三部教学,恰巧负责黎诗竹所在的班级,同时还兼任了年级数学组长。

同事家的孩子今年升入高三,托他帮忙补习数学。一来二去,拜托补习的学生多了起来。同事一场,江理全也不好推脱,索性将家中二楼的次卧改造成一间临时教室,专门用来辅导功课。

“除了诗竹,其他你应该没见过。有几个同事家的孩子,还有尖子班的几个学生。”江理全埋头整理着打印好的资料。

江泛予了然地点点头,像只撒娇的小猫凑到黎诗竹身边,晃着她的手臂说:“诗竹姐,你今晚住我家呗?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夜谈了。”

唐歆端着一碟洗得水灵灵的圣女果走过来,放在桌上,看着两个女孩亲密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诗竹,这丫头可惦记你了。上学的时候,三天两头在饭桌上念叨着你。前几天知道你姑父要教你们班,跑到卧室说:‘不要给诗竹姐他们布置太多无用的作业,要抓重点!给他们留些休息时间!’”

“本来就是嘛,高三生时间很宝贵的。”江泛予咕哝一声,“特别是六月份高考结束后,他们这届准高三的作息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我每次去食堂,都看见诗竹姐和她同学匆匆扒几口饭就往教室赶,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看着都好辛苦。”

黎诗竹心里一暖,握住江泛予的手:“好,那今晚我好好陪你说说话,把这段时间没聊的都补上。”

唐歆在一旁听着,顺手又把果盘往她们面前推了推:“诗竹最近确实瘦了不少,今晚我煲个汤,你们学习辛苦,得好好补补。”

三人正说着话,门铃响了。

进来的是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个子很高,眉目清朗。

他冲江理全礼貌打招呼,“江老师好,”

而后看向唐歆这边,“师母好。”

江泛予放下西瓜,悄悄打量对方。这人个子好高,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想起来了!

她之前去给黎诗竹送东西时,总能看见这个男生靠在走廊窗边跟她说话。

正要开口,江泛予余光注意到黎诗竹看向对方时专注又带着仰慕的眼神。

诶!?这种神情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这是师妹吧?”男生注意到江泛予,视线转向黎诗竹时一顿,好似没预想到对方也会在。“好巧,你也在。那个......你们认识吗?”

“这是我表妹。”黎诗竹说。

“表妹……”男生重复了一遍。

“你好啊,表妹。”

他“表”字压得又轻又低,带着说不清的亲近。江理全和唐歆离得远,只听清尾字,以为是寻常的“师妹”,并未在意。

只有离他俩近得黎诗竹听得清清楚楚,她偏过头看向两人。

“诗竹,庭年,你们先进去坐。”江理全招呼道,“等人齐了就开课。”

“好的,老师。”梁庭年看向江泛予,“一会见。”

几人朝楼上次卧走去,

留下江泛予在原地蹙眉,一脸嫌弃模样。

谁是他表妹。

……

补课结束已是傍晚。学生离开后,江理全无缝衔接地从严厉教师变成家庭煮夫。他利落地系上围裙,冲进厨房把正在备菜的唐歆移到沙发上,顺手还贴心地调好她最爱看的电影频道。

临走前还不忘报一下压轴菜:“今天给你们做我拿手的松鼠桂鱼。”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把正在客厅和江泛予玩翻花绳的黎诗竹看得一愣。

“正常,”江泛予小拇指灵巧地勾住红线,指尖翻飞间变幻出新花样,“在我们家,我妈永远排第一。”

黎诗竹抿嘴轻笑:“挺好的。”

“什么?”江泛予没听清,正要追问,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地冲向厨房,拉开推拉门,“爸!茄子记得削皮!”

回应她的是劈里啪啦地油呲声和江理全的一声:“闺女你来厨房干什么?都是油烟,快出去,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江泛予踮脚探头瞧了眼锅里的菜,地三鲜在锅里翻炒,茄子土豆豆角,一样都没少,茄子也褪去了紫衣。

见她视线落到锅里,江理全得意地开口,“地三鲜,你和诗竹都爱吃的,诗竹不是喜欢吃去了皮的茄子么,我刚才一看,你妈妈早就把皮削干净了。哎,我真是娶了个又细心又体贴的好老婆……”

眼见爸爸又开始日常炫妻起来,江泛予赶紧把油烟机调大两档,溜出厨房。

难得有小辈在家,江理全大展厨艺做了八菜一汤。四人围坐一桌,说说笑笑。

......

凌晨一点,江泛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距离她和黎诗竹结束“姐妹茶话会”才过了十分钟。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忍不住问:“姐,你睡了吗?”

原本背对着她的黎诗竹转过身,“还没。”

“你觉得今天那个梁庭年怎么样?”江泛予往她那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

卧室短暂安静片刻,只听见窗外隐约的蝉鸣。过了好一会儿,黎诗竹才轻声说:“他挺好的。”

“那,他知道你觉得他挺好吗?”江泛予问得很是委婉。

黑暗中,黎诗竹的呼吸顿了顿。“也许知道,也许吧。”

“不过他说,希望我们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陷入回忆里。“小鱼。”

江泛予同小时候那般,手指拉住她右手小拇指,“嗯?”

“我有时候觉得,太在意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早了,小鱼,快睡吧。”江泛予捕捉到她语气里转瞬即逝的黯淡,望着黎诗竹重新转过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酸胀胀的感觉。

它哽在她喉间,不上不下。

八月中旬,南起市正被热浪裹挟。补课刚结束,江理全和唐歆带着江泛予一路向西,奔赴离天空最近的土地。

西藏的天蓝得不像话,云朵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块。他们先是到了圣城拉萨,在那里渐渐适应高原。在拉萨待了两天后,临走前路过“天上西藏邮局”,这是一家可以寄给未来自己信的邮局。

在梵音袅袅下,江泛予写了两封信投进邮局,一封给二十岁的自己,一封给三十岁的自己。

随后,他们朝西南方向出发,驶经S307省道,到达海拔4998米的羊卓雍错湖畔。

这里的湖水是一种近乎神性的蓝,它静静地、完整地收纳着远处灰白色南迦巴瓦峰的寂寥倒影。

在这片亘古蓝与白之间,江泛予穿着一件树莓色的冲锋衣,明亮张扬。她站在湖边,脚下棕色的登山靴稳扎根于大地。

她向着湖与山的方向,张开双臂,任由来自雪线的、凛冽而纯净的风,涌入她的怀抱。

“宝贝,回头看妈妈。”

唐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江泛予回过头,发丝在风中扬起,笑意盈盈地看向镜头。唐歆在这一刻按下了快门。

在取景框里定格下的,不是一个刻意摆拍的姿势,而是一个灵魂正被风拥抱、被天地接纳的、自由的瞬间。

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居住在这儿的藏民说,这是西藏最真挚的祝福。经幡每飘动一次,就诵经一遍。

他们还在这里遇到一队旅行团。走在最前面的导游是位二十多岁的藏族小伙,皮肤铜色,讲解完毕此处的发展后,他邀请大家堆玛尼堆。

“它在藏语里叫‘朵帮’,意思是垒起来的石头。”导游撞上江泛予好奇的目光,冲她温和一笑,“我们藏族人相信石头有灵性,所以会在山间、圣湖、江畔垒起石头祈福。”

他熟练地用五六块石头堆起一个玛尼堆,继续说:“有人会问,既是必死无疑的一生,为何还要祈福?”

“其实,人这一生,终要走向属于各自的结局。我们要接受离去,但当你我真正站在生命尽头回望时,会发现这些看似微小的仪式,恰恰是我们活过、爱过的证明。”

“许多不信鬼神的人,来到这里也会俯身垒石。他们真的相信石头具有灵性吗?不是的。他们是借此仪式,将心中那些说不出口的眷恋,一遍遍,亲手具象,虔诚祝祷。”

江泛予当时并未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深意,直到许多年后,在某个寻常的雨夜,她一个人缩在家里,这句话突然浮上心头,她才真正懂得。

暮色四合,天空是沉静的深蓝,如同倒置的海。唐歆望着蹲在湖边的女儿,她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石子,一个个垒起。

“这是在为谁祈福呢?”唐歆问。

“为您和爸爸,还有外婆他们。”江泛予小心翼翼地调整最后一块石头的平衡,“好啦!”

湖风轻抚过她的发梢。望着远处南迦巴瓦峰的轮廓,她没由来地想起陈岁桉。

于是蹲下身来,在岸边仔细翻找,专挑那些被湖水打磨得圆润光滑的石子,没一会儿就又堆起一个小巧却坚实的石堆。

冰凉的湖水漫过她的指尖,带着雪山的凉意。

她在心里默念:愿阿岁此去经年,平安喜乐,前路坦荡,顺遂无虞。

这时唐歆也蹲下身开始堆玛尼堆,江理全默契地在旁递着合适的石块。

“需要我帮忙吗,妈妈?”江泛予凑过去,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眨呀眨。

“不用,这个让爸爸妈妈来就好。”

江理全从浅水里捞起一块被浸得发亮的石头,递给妻子后,目光转向女儿,逗她:“你可别来捣乱了。”

“谁捣乱了!”江泛予立刻抗议,如果她和芙芙一样是小猫,估计尾巴早就不满地在地面上甩了又甩。“青天大老爷明鉴,我碰都没碰一下!妈妈你看爸爸!”

“你俩休战。”唐歆笑着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手上的收尾工作。

最后,一个垒得牢稳的玛尼堆诞生了。

唐歆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地望着正在给三个玛尼堆拍照的女儿。

这个由她和爱人亲手堆起的石堆,承载着最朴素的祈福。

唯愿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她的世界永远清澈明亮,永远拥有迎风奔跑的勇气。

临近开学那几日,江理全总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江泛予正拆开猫条喂给翘着尾巴跑来的芙芙,终于忍不住抬头:“老江同志,您再这么晃下去,我眼睛都要花了。”

“你爸这是开学焦虑症又犯了,”唐歆笑着拍拍沙发扶手。江理全立刻凑了过去,高大身躯如同只收拢翅膀的大鸟般依偎在妻子肩头:“这可怎么好,又是班主任又是主科又是高三……那帮小崽子准能把教室掀个底朝天。”

“你在家办补习班那次我就想问了,怎么又带高三了?”江泛予给芙芙顺着毛发,问道,“是谁说的,教一年高三就去高一教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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